感覺,來得太真太劇烈。
錦繡依舊眼睛眨也不眨望著他。
那天的盧信良,真是一個大寫的“俊”。白衣,飄袖,寬大的袍子,被風吹起,飄飄乎,有極盡的儒雅仙人之姿。眉目如畫。容色精緻,五官俊朗而立體……
錦繡也是“咯噔”一下,也是終於明白過來。
原來,之所以願意和這個男人發生床第上的肉/體“苟合”,且心甘又情願地。除了想要征服,還有一種就是這個男人的“美”。
他越是傲,她就越是想要征服。
因為,他“美”!
錦繡其實一點都不懼於自己的那些“虛榮”和“庸俗”。不過,她也開始迷茫和困惑起來。怕自己的心會因此而保留不住。就因為自己的這點子“虛榮”和“庸俗”,她會把自己的心交出去嗎?
不,錦繡不願承認如今她會出現這樣的感覺。
恰逢宮中的孝欽宣太后身體欠安抱恙,錦繡好幾次想要去探視探視,總是以各種理由打發了。因為她懶。
現在,錦繡終於想起這茬兒,不願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研究她和盧信良的關係上,為了逃避,決定去宮裡小住一段時間。
當然,這一住,她就碰見了同樣來宮中小住一段兒時間的延郡王世孫兼鎮國中尉,王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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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以前曾女扮男裝跟隨父親到軍營玩耍參觀一番。那時,她才十五歲左右。王翰,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和錦繡結識並對其展開的熱烈追求。王翰也是皇親,祖輩曾授過親王。三十出頭的王翰比錦繡大足足十歲。當時,她在他父親陳國公部下任命為中將。兩個人如何結識暫且不談。
現在,錦繡剛從她的姑母宣太后那裡出來。
太后說:“呵,我也乏了!——霏霏啊,去到外面逛逛吧!哀家聽說,御花園裡的臘梅開了,哀家這屋子裡藥味重,幫我摘幾枝回來!”錦繡去了。她這姑母,其實是平民出生。先皇在時,宮中選秀,她僅僅一個小小縣丞之女,有幸選入妃子。當時,宮闈爭鬥,十分慘烈,因著錦繡這姑母人老實,和順,誰也不把她放於眼下。於是,坐收漁翁之利,兼之越是會咬人的狗,越是不叫,最後,倒是她佔了上風,當下了太后。
其實,若非這一茬,錦繡也算不得真正的皇親貴胄。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後來,福及全家,錦繡的父親,也就是這太后的親生胞弟,因戰場勇武,屢屢建功,加之太后這一關係,便被封了爵。
錦繡有時候也會想,是不是就是由於這一層上,她的父親葉予槐,才一直沒有能得到母親的心呢?
當然,她的母親家族究竟什麼來歷,這一直是個謎。她母親說,她的家族全都沒落死光,你要調查,也調查不出個所以然。
母親不喜歡她的父親,可能,就是因為陳國公那與生俱來的市井混樣。他糙話連篇,沒有一點風情和貴族情調的不說,和母親口裡的“細膩”與“精緻”,簡直豪不沾邊兒。
不過,這是錦繡的猜測。
錦繡猜測母親不喜歡的,是父親的市井糙樣。
但因著那是自己的父親,對母親有一種強烈的反抗忤逆心裡。她越是不喜歡,她就越是要努力從父親的那些粗糙中有樣學樣。比如,父親動不動掛在嘴上的:“他姥姥!”錦繡就學得很快。
時下,錦繡剛從御花園摘了幾束臘梅準備孝敬給姑母,突然,“哈哈哈”,她聽見一道豪邁爽朗聲音。
“不行!你這射箭的姿勢不對,什麼叫做‘五平三靠’啊?五平,就是兩肩要塌下,塌實了——”
錦繡有些納悶,這聲音,實在太熟,真的太熟。
不禁轉過身,一看,這下,錦繡“喲”地一聲,暗說了聲:“可不得了!”
背皮發麻地,趕緊把手捧的那幾束臘梅遮在臉上。並左瞄瞄,右瞅瞅,生怕弄出聲響,就要偷偷摸摸地藏身走人。
“呵,霏霏兒!怎麼看見我就要走?難道,我真的那麼兇,怕我吃了你,嗯?”
錦繡知道,這下她可逃不掉了。
沒有辦法,只得緊咬著牙關,皮笑肉不笑,同樣,嘻嘻哈哈,裝模作樣,衝對面那個男人打個招呼:
“嘻!這怎麼可能?就算王中尉您是隻老虎,也不忍心把我吃了,對吧?”
其實,現在的這個個子高大英挺的男人,身份已經不再是郡王世孫、以及鎮國中尉那麼簡單了。
錦繡的父親陳國公退了職,因為年邁之故,現在,王翰,這個僅有三十三歲的高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