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蘺道了聲謝,眸光落到她的肩頭,關切了一句:“你的傷,如何了。”
君府姑娘羞怯的更加厲害,手輕輕觸上肩頭,顫了一下,才道:“李公子妙手,已經,已經好多了。”
江蘺微微頷首,飛上馬,一步不離的跟在馬車邊上。
帳幔微微晃動,半透的窗上烙印下他的影,君府姑娘怔怔望了良久,輕咬了下唇邊良久,終於沒能忍住,開口問道:“水姑娘,你與李公子是如何認識的。”
在車中晃晃悠悠道昏昏睡的落葵頓時清醒過來,蹙眉想了想,如何認識的,自然是打架認識的,可她不能如此說,只好語焉不詳道:“我們兩家是舊識,此番一同出來辦事,路遇土匪,這才受了傷。”
君府姑娘仔細打量了一番落葵,只見她髮髻散亂,眸底隱有風霜,衣裳也是髒亂不堪的,微微點了下頭,清高道:“難怪你們如此落魄,也是可憐。”
落葵眉宇幽幽,唯恐她接著打聽個沒完,打聽他們出來是辦甚麼事,在何處遇的險,家在何處,而這種事無法語焉不詳,她又未事先與江蘺串通,並不敢胡說。
幸而君府姑娘並未再問甚麼,只反手斟了盞茶遞給她。
落葵終於安下心來,漸漸在晃晃悠悠的車中睡了過去。
不知走了多久,車吱呀一聲停了下來,落葵頓時醒了,車簾被掀開一條縫,只見頭高懸,是冬裡難得晴好的天兒。
江蘺探頭進來,見落葵木木的,仍有些瞌睡,不笑道:“別睡了,晌午了,這有個小酒肆,下來吃點飯。”言罷,他極其自然的衝著落葵伸出手去。
落葵尚在迷濛間,因上劇痛,反應有些遲鈍,而邊上的君府姑娘已經擠了過來,衝著江蘺伸出一隻手去:“李公子,我肩膀疼,勞你扶我下去可好。”…~奇..…~免費閱讀
江蘺訕訕一笑,縮回手道:“男女授受不親,姑娘還是自己跳下來罷。”
君府姑娘頓時臉上一紅,扶著車門跳下來,跳下來時扯動了肩上的傷,血頓時漫了出來,她痛的扯了扯唇角,卻沒喊痛,也沒去扶江蘺的手,只忍痛一步步走到酒肆門口。
落葵望著君府姑娘的背影,心中一嘆,倒是個硬氣的姑娘。她瞧了瞧江蘺再度伸過來的手,又暗道自己是個怕疼沒骨氣的。
在車內關了半,乍見溫暖而明亮的陽光,落葵忙的緊閉雙眸,良久才緩過勁兒來。
江蘺牢牢抱著落葵進了酒肆,轉瞬便引來了數道鄙夷的眸光,有鄙夷男子浪dang)的,也有鄙夷女子不檢點的,但他視如不見,只穩穩將落葵安置好,才在一側坐下,瞧了瞧滿桌子的菜,輕聲道:“想吃甚麼,我給你夾。”
不待落葵說話,他卻已經伸出筷子,連著夾了半盤子的,
推到落葵面前,輕聲低笑:“快吃快吃,這都多少子沒見葷腥了。”
落葵霎時臉紅,她隱約記得初見江蘺時,他是個滿驕橫,目中無人,言語狂傲,而又出清貴的大宗門的公子,幾時變得如今這般收斂自持,輕聲細語,善於關懷,而又不要臉面到了極致的莽漢。
這酒肆雖小,但勝在菜品清淡,適口落胃,騰騰的湯喝下去,周暖融融的,頓時驅散了連來的苦寒。
車隊再度吱吱呀呀的前行,據君遷子所說,往前走上半,便是水仙鎮了,這鎮子不大,而鎮子中也只有一座客棧,素來客房緊俏,但數年來君府北上採辦藥材,皆是在這家客棧歇腳,自然與掌櫃的十分相熟,不必擔心沒有客房。
水仙鎮方圓不過十里,因盛產單瓣雙色水仙而得名,這種水仙花色雅緻,花味清香,花期也長,甚得貴人的喜。這小小的鎮子中,幾乎家家戶戶都種植水仙,種的名品則作為貢品送入宮裡,尋常的品種則送入大戶人家賞玩,至於尋常人家,是買不起此等氣而又貴氣的花兒擺在家裡的。
黃昏時分,碎金般的餘暉在高遠的天際上潑灑流淌,這處小鎮融在脈脈斜暉裡,高高低低的粉牆黛瓦皆鑲了一道薄薄的金邊,鎮子原本便人煙稀少,在這四下裡暮靄的微光裡,益發靜謐。
車隊停在了水仙客棧門口,早有小夥計領著護衛,將十幾車的藥材拉入後園。
一入客棧,便是撲面而至的繾綣香味,這香味溫柔的格外討喜,令人幾沉溺在其中。
江蘺四下裡尋找一番,卻沒有看到半盆水仙花,想來也是,如此值錢的花,不拿去換銀子,反倒擺在此處,實在是暴殄天物了。
落葵窩在他的懷中,反手一指長窗下的海棠木雕花翹頭小几,上頭擱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