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高,四下裡皆被烤的騰起滾滾熱浪,向人面上紛紛湧來,而繞著芙蓉池四周,卻有幾縷若有若無的涼意,令原本有些脹痛的腦袋,陡然清明起來。
落葵抿了抿微微發乾的薄唇,手撫上隨風飄逸的低垂柳枝,指尖染上那抹翠色,明亮的光線烙在上面,那翠色彷彿活了一般,微微晃動著生出無盡生機。她的心中微嘆,千算萬算終是要走出這一步了,自打文元出事那一日起,就註定了沒有安穩浮生可過了,今日這條路,只不過是她選擇直面那許多紛紛擾擾而已,若真能就此揭開那些不可知的密事,那今日的種種便再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了。
一步一步挪回緋煙宮,方才在傾顏殿坐定,落葵飲了一口香中帶苦的溫茶,定定望著小祁子道:“小祁子,宮裡的人,你要給本宮盯好了,若是再出現綠蘿、藿香之流,本宮絕不會輕饒了你的。”
小祁子一凜,低聲稱是,緩緩退了出去,馬清望了望他的身影,微微遲疑道:“主子,您是要......”
落葵不急不慢的轉動指尖的小盞,微微一笑:“馬清,我終是要走出那一步了,你會如何想。”
“小姐,不管您現下的身份如何,要做什麼,馬清都不離不棄。”
“好。”落葵重重的點一點頭:“馬蓮,你避開旁人,小心的去請了破軍過來,若想成事,我還得借一借他的力。”
不多時,破軍小心翼翼的進來,不待他開口,落葵便吩咐人看座:“大熱的天兒,還勞煩李總管跑一趟,真是辛苦你了。”
破軍忙起身恭恭敬敬的回道:“貴人說哪裡話,能為貴人辦差,是屬下的福分,多少人求還求不來的,又怎會有怨言,只是,只是不知貴人有何吩咐。”
落葵微微一笑,啞了一口茶道:“李總管不必惶恐不安,本宮所求的不過一件小事,對李總管來說是舉手之勞。”
她言罷,起身踱到窗下,舉目望去,天邊已如火如荼的燃起晚霞,流光溢彩的鋪展開來,變幻不定,黃昏時分起了風,吹散了縷縷浮雲,卷著些許溫熱撲入紗窗。
如錦似緞的晚霞投入芙蓉池上,不斷的流離變幻中有萬般光彩,讓人移不開雙目,如同一個頂尖的美人胚子,那最美好的年華才剛剛嶄露頭角,便已驚豔了世間一切。
天剛擦黑,乾清宮掌了燈,空青湊在燈下,正凝神寫著些什麼,破軍捧著燈燭行至他身邊,低聲道:“殿下,到了用晚膳的時辰了,要不要屬下去傳膳。”
空青指尖的筆一頓,頭也未抬的說了句:“翻來覆去就是那幾樣,實在是沒什麼胃口。”
“那殿下想用些什麼,屬下這就吩咐下去準備。”破軍忙躬身回道。
空青“啪”的一聲撂下筆,手抵著額角輕輕按揉著:“去制碗酸梅湯來。”
“殿下,要說酸梅湯制的好的,自然要數緋煙宮裡的了,只是一碗酸梅湯,便有許多花樣,屬下可數不過來。”破軍躬身笑道。
空青指尖輕叩案頭:“嗯,你這屬下倒機靈,傳旨緋煙宮,本君要過去用晚膳。”
落葵伸手一揮,將這些骨牌盡數收了起來,笑的愈發開懷:“這回可是賺大發了。”
蘇子揉了揉她覆額的劉海,笑道:“可不是麼,你這算是踩了狗屎運罷。”
落葵翻了個白眼兒,嘁了一聲,揚眸望向起起伏伏的魔靈山脈,那是他們此行的終點,也是最重要的地方。
晌午的陽光落在極遠的魔靈山脈中,帶著點點碎金,絲絲暖意。
落葵揚眸遠望:“走罷,出城。”
灰袍男子微怔:“尊上,從城外繞出去,要多上一日路程。”
落葵微笑:“遠點就遠點罷,我可不想跟他們那些人碰上。”
灰袍男子微微欠身:“那屬下繼續在此地守著。”
落葵點頭:“你要格外小心,切莫露了行跡。”
灰袍男子應聲稱喏。
這一行人在魔宮近處打了個轉兒,便又急匆匆的退了出去,並未與任何一個宗派碰面,來去皆匆匆無聲。
連綿起伏的魔靈山脈荒蕪一片,本應是草木蔥蘢的歲月,這山裡卻無花無木,只有亂石。
一行人在山間蜿蜒走著,時不時的撥開攔路的巨石,巨石咕嚕嚕的滾到山崖底部,發出轟隆隆的巨響。
落葵一行人不眠不休的趕了一天一夜的路,終於在次日晌午趕到魔靈山脈中。
這些人像是不知疲倦一般,抵達了魔靈山脈後,竟只停下來飲了幾口水,啃了幾口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