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閩國,東閩國與雲楚國隔海相望,憑這樣一個小姑娘,絕無法孤身來此,除了人伢子,旁的人還真沒有這般能耐。
見丁香耐不住痛,落葵手上更輕柔了幾分,生怕再次弄疼了她:“那麼,你的家人呢,你是來雲楚國的投親麼。”
丁香早已被這雙溫潤輕柔的手推的渾身是汗,軟的像是一團棉花,泡在水中。那雙手掠過她的腿,有一點微芒從指尖鑽出來,緩緩滲入她的腿,她登時一陣顫慄,像是有一團闇火要穿透肌膚,在身上烈烈燃過,她勉力搖頭:“我沒有家人了,爹孃死了,叔父就霸佔了爹孃留下的田產宅子,將我和妹妹賣了,我被一路輾轉就賣到了合歡閣裡,可妹妹卻沒了下落。”
落葵一番試探,見她仍是完璧之身,隨即不動聲色的收回微芒,緩緩起身擦乾了手,遞了塊巾子過去,示意她自己動手沐浴。
丁香不禁長長鬆了口氣,身子往下沉了沉,水沒上她的下巴,心中忐忑不安像是揣了只兔子,撲通通跳個不停,她是個未經世事的小姑娘這不假,可被關在合歡閣中這麼久,雲雨之歡卻是看慣了的。
老鴇子要她在合歡閣做生意,她不肯,被打了一身藏在暗處的傷。被折磨了這麼久,她都沒說過一句軟話,這才熬到了逃出來的這一日。而落葵方才這一番試探著實嚇著了她她以為自己剛出狼窩又入虎口,不敢在水裡呆的太久,只略微泡了泡,便撐著浴桶起了身。
打水裡出來,落葵用寬大的袍子將她包裹起來,吸乾身上的水珠兒,送到裡間換衣裳,隔著屏風問道:“他們,打你了。”
“嗯,”丁香從嗓子眼兒裡發出恐懼的聲音:“他們折磨我,要我賣身接客。”話音方落,屏風後頭一陣窸窣作響,丁香低垂著頭走出來,玫瑰粉素紗衣與藕荷色月華百褶裙穿在她的身上著實好看,襯得她像個粉雕玉琢的瓷娃娃,只是怯怯的不敢直視落葵的眸子。
落葵凝神望著,豆蔻年華就是好,甚麼樣豔麗的衣裳穿在身上都好看,不像自己,只壓的住素淨顏。她順手遞過去一塊巾子她擦拭溼發。凝神片刻她終於開口:“那你以後可有甚麼打算,我雖買了你,但也不會勉強你留下來,更不會要你還銀子,你若想回東閩國,我送你盤纏。”
丁香倏然抬頭,對落葵的這句話深感意外:“姑娘,你,真的肯放我走,真的不用我還銀子。”
落葵一向清冷,這廂一見她這樣天真的模樣,登時笑得嬌豔無雙起來,有心逗她一逗:“你生的這樣好看,我若是個男子,自然是捨不得放你走的,只可惜我也是個姑娘,不能將你收入房中。”
丁香的臉刷的一下紅透了,頭垂的更低,輕語低喃:“姑娘是好人,可我,可我已經無家可歸了,爹孃死了,叔父霸佔了爹孃留下的房產田地,還賣了我與妹妹,若是我回去被他們撞見了,怕是要再賣一回的,況且,況且聽賣我的人說,妹妹也賣到了青州,就是走我也要找到她一起走。”
庭前微風輕拂,凌霄花低垂在窗沿,高高揚起橘色花盞,層層疊疊絢爛奪目,遠遠望去,如同下了一場刺痛雙眸的血雨,就像是磋磨人生的坎坷,過了一道還有一道,總那麼無休無止。
人生實苦,自己能做的也著實有限,有些事有些人,再如何想盡心盡力幫上一幫,也終歸力不從心,落葵默默搖頭,握住犀角梳替她梳頭:“那麼你便留下罷,我這裡雖然簡薄清苦,但多一個你還是養得起的。”
丁香感激的直落淚:“我會砍柴燒飯,洗衣灑掃,料理家事,姑娘,我什麼都會做。”
落葵伸手摸了摸她白嫩的小臉兒,笑容溫暖:“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倒是能幹的很,我這宅子不大人口也少,但瑣碎的事不少,有你留下來幫我,我也能輕鬆許多。”
丁香陡然跪下,重重磕了個頭,喜極而泣:“丁香,丁香多謝姑娘收留,絕不會給姑娘惹麻煩的。”
落葵將她按在妝臺前坐好,將她錦緞般的烏黑長髮梳成雙平髻,又在髮髻上穩穩簪入兩朵小巧的複色絹花,左看右看,覺得十分嬌俏,這才笑道:“好了好了,我這裡沒有這麼大的規矩,別動不動就跪著,你看,剛換的衣裳就跪髒了,你小我幾歲,便是妹妹,我做姐姐的,不會欺負你的。
丁香搓著手羞怯的一笑:“多謝姑娘大恩,只是,只是我有個不情之請。”
“我知道,你想找到你妹妹,然後一同離開。”落葵撣了撣她衣裳下襬的塵土,猜到她想要說些什麼,只是這羞怯來的著實莫名其妙,她有些摸不著頭腦。
丁香的臉頰莫名一陣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