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她,沉聲道:“你好好想想,你不會後悔麼。”
餘音尚在,眼前這兩個人已沒了蹤影,庭前的紫玉蘭已開至荼蘼,眼看花事終了,溫厚的花瓣被風輕拂,紛紛揚揚的落下,落在落葵的髮間,她身軀微震,眉心緊蹙,額上滲出細細密密的冷汗,尖叫著蘇子,蘇子,在噩夢中
驚醒,抬眼望著窗外樹影搖曳,一輪圓月灑下清冷的月華,是重生了嗎,不,她原本便活著,只是渾渾噩噩了這些日子,該醒了。
聽得隔間裡的動靜,蘇子和空青齊齊衝了進來,一人遞了盞茶過去,一人拭著她額上的汗,嘆了句:“可算是緩過來了,你這回毒發的兇猛,可要嚇死我了,幸好有空青在,不然我真的要和你一起死了。”
“是麼,才四年便又發作了麼。”落葵仰起頭,蒼白的臉龐微微泛起些血色,衝著蘇子牽了牽唇角:“蘇子,我餓了。”
“好,好,我去燒,我去給你燒飯,你歇一會兒。”蘇子抓著她冰涼的手,口中溢位一連串語無倫次的大笑。
空青握著她的手,那腕子上的太虛環在無知無覺中,已可以輕鬆推到她的手肘處了,那樣一分分的瘦下去,瘦的令他悔不當初了:“落葵,若我知道有今日,我不會救曲蓮,寧可讓她喪命,也不願你受這樣的罪,這樣熬著。”
落葵垂首去望那杯中的一汪凝碧,彷彿是太后新賞的茶,茶香氤氳,她轉著杯子,嗓子嘶啞:“這些都是命中註定之事,即便沒有當日,也會有如今,躲是躲不開的,說起來我還得多謝你,我又欠了你一條命,可要怎麼還。”
空青低聲一笑:“欠得多了就成了糊塗賬,那便糊塗著還罷。”
“你醒了就好,那些過往,你不願想起,便都忘了罷。”蘇子捧著清粥小菜進來,搬過張桌案放在床前,按下她的手,將粥一勺勺餵給她,輕笑道:“你自小到大,只要病了,都是我給你餵飯,真不知我要喂到何時去。”
她臉微微一紅,眸中無一絲暖意,口中平靜道:“蘇子,你放心便是,那些傷害太深無法忘記,人生苦短,我沒必要大度給誰看,我做不到不恨,更無法原諒,以後我只當他們死了,不在危難時落井下石已是我最大的大度了。”
蘇子握著她的手,輕笑道:“我知道,我的落葵只叫會別人吃虧。”
落葵哼了一聲,瞟他一眼:“你是在誇我刻薄了。”嚥了口粥,她哼道:“你還是好好修行罷,早些把損了的修為修回來,曲蓮的修為大漲,若有朝一日你和她對上了,仔細被她打掉了牙,那才是大笑話呢。”
用早膳時,院外響起一陣急促的砸門聲,聲音極大且慌亂不堪,蘇子蹙著眉頭,嘟囔著去開門,剛開了條門縫,就看見京墨白了臉色立在院外,他登時沉了面色,重重將門關上,恨聲道:“大清早的,真晦氣。”
“誰啊。”落葵扒著粥,含混不清的問道。
“沒誰,要飯的。”
落葵挑了挑眉,輕笑一聲:“是京墨罷。”
蘇子撇著嘴皺眉一笑:“你就不能裝個糊塗嗎。”
話音方落,京墨帶著哭腔的聲音急切響起:“蘇子,蘇子,你開開門啊,你救救曲蓮罷,救救曲蓮。”
三人面面相覷,但都沒有起身,砸門聲夾雜著帶著哭腔的哀求聲在秋日清晨裡格外淒厲,驚得樹梢上的孤鳥哀鳴一聲撲簌簌的飛到天際邊。
落葵叼著根鹹菜怔了半響,無一絲情緒的碰了碰蘇子的手肘,蘇子眸色沉沉的瞧了她一眼,起身去開門,而空青卻不動聲色的握住她的手,掌心中溫熱的氣息,緩緩暖過她冰涼的指尖。
京墨神色慌張的衝進來,握住蘇子的肩頭,眸中滿是血絲:“蘇子,蘇子,曲蓮昏迷不醒三日了,請了無數的大夫來看,藥石無靈,蘇子,你,你也是有醫術在身的,你去瞧瞧她罷。”
蘇子推開他的手,斜了他一眼,輕慢的一笑:“昏迷三日,青州的大夫都看遍了,還藥石無靈,我這江湖遊醫的本事怕耽誤了曲小姐,你還是另請高明罷。”
“曲蓮,曲蓮不像是重病,像是中邪,蘇子,蘇子,你救救她。”京墨的淚撲簌簌落下來,啞著嗓子連聲哀求,轉瞬他又望著落葵哀聲連連:“落葵,落葵,我知道我沒臉見你,可我實在沒了法子。”
一聽此話,落葵登時撇過頭去,不動聲色的遞了個眼風給蘇子隨即就低下頭去,一勺子一勺子的喝起粥來,像是身邊這個人和他所說的事情,與自己全然無關。
秋日的碧空湛藍,幾縷浮雲在秋風裡變幻了模樣,暖陽漸高,點點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