駁暗影,像極了落葵的心緒,暗淡而雜亂無序。
窗上蒙了天青色窗紗,是殿下新賞下的御用之品,與旁的窗紗不同,皆是一根青絲配上一根金線織就,日光漏進來,泛著點點照眼金光,頗為的富麗堂皇。
落葵被那金光晃了眼,一時間迷離起來,心下彷彿有些痛,是被金光刺痛,又或是被空青的那一
紙聖旨給刺痛了,她不可而知。
說到底此事還是她的錯,是她執意不辭而別,私自離宮,怨不著旁人,更怨不著他的狠心。所謂前塵舊情,在數年的兜兜轉轉間,皆化作了指間流沙,妄想牢牢握住,奈何只是一片虛無。君君臣臣,進進退退,她猶自沉迷於往事的方寸之間,這角色,她一時之間未曾明白如何自處。
西窗未曾關的很嚴,一陣疾風竟將窗忽的吹開,一片葉落於落葵鬢邊,她抬手拂去,觸到了髮髻上冰冷的珠釵,她陡然警醒,今時不比往日了,她盈盈一拜:“王爺,既如此,我與世子的身家便託付於王爺了。”
謹親王恭敬起身:“貴人言重了,臣弟這就安排下去。”
一連數日,謹親王都沒再露過面,落葵的心,在一天天的等待中愈發焦急,整日裡坐立不安,日日送進來的飯食,皆是原封不動的又送了出去。一閉上眼睛,滿腦子皆是世子的模樣,幾乎是整夜的噩夢連連。馬清眼見著她日日清瘦,卻無計可施。
“貴人,貴人,您快收拾收拾,臣弟已安排好了,今夜即可上山。”這一日,就在落葵以為謹親王亦沒了法子之時,他卻笑著來尋落葵,告訴她這麼好訊息。
落葵深深一禮,舒心一笑:“多謝王爺大恩。”
此次是謹親王頭一回瞧見落葵笑,一襲青草色的羅裙,襯的那笑顏,直如挑在晨霧中的春花,如清麗春色,他一時間看的有些失神了。
落葵掩了口咳咳數聲,謹親王回過神,面上微微泛紅,尷尬笑道:“只是委屈貴人了,要扮作臣弟的親隨一同上山,至於山上的落腳地,臣弟已安排妥善,貴人放心即可。”
落葵踱到窗下,目極之處,皆是霧霾一片,不知雲亭寺上春花是否開了,也不知世子的身子究竟如何了,他從不知有她這個親孃在,她該如何見他,此番出宮,該如何回去,或是再回不去了罷。她暗歎了嘆,心下幾番思量,只覺得前路渺茫。
“一切聽憑王爺安排。”落葵扶著窗欞,似是有些心不在焉。
謹親王微微一笑,默不作聲的退了出去,沒過多久,管家便送來了三身兒隨從衣裳,落葵等人則早早的收拾好了行裝,草草用了幾口晚膳,便坐立不安的在窗下等著。
天剛擦黑,謹親王進了屋,一眼便瞧見換了男裝的落葵,如此打扮,竟多了幾分英氣。他沉聲問道:“貴人,可都收拾好了,咱們出發罷。”
落葵點點頭,與馬清,杜衡一併出了門,謹親王坐著小轎,而落葵等人低眉順眼的跟在後頭,一行人輕裝簡從往雲亭寺去了。
既是扮作隨從,自乘不了轎子,只能在轎子後頭亦步亦趨的跟著,幸而落葵雖養尊處優許久,卻沒忘了當年的流放之苦,這點子路走起來,倒也不算什麼。
一入了山門,山上的守衛明顯森嚴起來,即便是謹親王的轎子,也一個哨卡一個哨卡的來回查了幾遍,幸而管家機靈,凡遇到此等事皆使了銀子,故而一路暢通無阻的上了山,進了雲亭寺。
一路彎彎繞繞,謹親王帶著三人轉到後山的一處茅草房中安頓下來,歉疚道:“貴人,眼下也唯有此處最為隱蔽,只得委屈貴人了。”
瞧見落葵神色並無異常,他續道:“貴人,殿下此刻也在寺中,貴人莫要隨意走動,以免節外生枝。”
落葵一驚,未曾料到空青也來到寺中,不知是為了捉拿她,還是為了妖后鳳體,亦或是真正擔憂世子。她點點頭,沉聲說道:“王爺放心,斷不會累及王爺的。”
夜深了,空青身處的廂房仍舊燈火通明。
“殿下,已數日過去了,小世子的身子也見好,殿下可要回宮。”破軍知道空青這幾日火氣大,特意沏了杯杭白菊花茶,捧到案上。
空青正執了筆伏案看摺子,一聽這話,手上一頓,豆大的墨點落在了摺子上,一片墨跡暈染開來,黑漆漆的彷彿有些傷神,瞪了會兒,他頭也不抬的問道:“可有落葵的訊息嗎。”
破軍微微一愣,低頭斟酌道:“還未有貴人的訊息傳來,殿下,您看......”
空青直愣愣的望著窗外,月色清寒,四下裡皆是黑的怕人,窗上影影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