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醒來心情愉悅,想必是個好夢。”
一時無言,顏漪嵐握著姜凝醉的手回到內殿,在燭臺上點了等,室內頓時燭光搖曳,散著昏黃的暖意。
顏漪嵐鬆開手,扶著姜凝醉在床邊坐下,低聲道:“早些歇息吧。”
“那日我被罰長跪宗廟,聽青芙說,我最後昏迷不醒,是長公主送我回的鳳儀宮。”姜凝醉目光淡漠,聲音也不摻半點情緒,“不想又給長公主添麻煩了。”
顏漪嵐聞言,目光微微一沉,道:“那一夜的事,你都不記得了?”
姜凝醉倒也坦然,“不記得了。”
沉默半晌,顏漪嵐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姜凝醉,待看出了姜凝醉一陣地不自在,抬頭以冷漠相望的時候,顏漪嵐才突然戲謔一笑,眉眼霎時沾染上了笑意,看上去愈發的迷媚,聲音也低啞得似是撓在人的心絃之上。“既然如此,可需要我來告訴你?”
說著,只見顏漪嵐突然俯下了身子,獨屬於她的香氣瞬間襲來,燻得人一陣微醺。突然覆蓋下來的陰影裡,姜凝醉只覺得仿若置身顏漪嵐織就的巨網之中,脫身乏術,她的身子猛地往後退去,伸出手想也未想地推開了眼前快速逼近的顏漪嵐。
心跳頓時快若鳴鼓,那夜的記憶排山倒海的湧入腦海之中,連嘴唇上也有了猶如火燎的酥麻感受。
不曾忘卻的記憶,在這一刻越發清晰了。
“噗嗤。”一陣手足無措間,姜凝醉突然聽見頭頂傳來一聲輕笑,似是在笑向來鎮定自若的她也會有慌神的時刻,又似是在笑她的不打自招,顏漪嵐戲謔道:“看來太子妃不僅記得,還記憶猶新。”
“長公主幼稚的行為,倒是讓我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收拾起所有不該有的情緒,姜凝醉的臉上重又恢復一派淡漠和鎮定,在顏漪嵐挑眉疑惑的目光下,淡淡道:“長公主當真是個無賴。”
翌日,天剛矇矇亮,皇宮內外一片肅靜。
韶華殿裡突然腳步聲乍起,劃破了寧靜的天空。
夏笙一路快步走進主殿,神色難掩凝重,她推門走進內殿,在梳妝檯前尋到了柳浣雪的身影,她先是左右一陣打量,隨即才行禮道:“娘娘。”
柳浣雪透過身前的菱花鏡看著夏笙,道:“太子上早朝去了,有事但說無妨。”
“聽昨兒打探的宮女說,赤竺。。。赤竺被調往長公主的鳳儀宮任命,怕是不會回來了。”
‘啪嗒’
手裡的鳳簪脆聲落地,柳浣雪忘了去撿,她緩緩地閉了閉眼,聲音是極力壓抑的平靜:“我知道了。”
“娘娘。。。。。。”夏笙站起身,看著神情隱忍的柳浣雪,出聲道:“赤竺雖是從咱們宮裡出去的,但是這些年早就斷了來往,娘娘實在不必為了她太過傷心。”
柳浣雪的心思夏笙哪裡會知曉,又哪裡是夏笙能夠參透的。赤竺必定是凶多吉少,長公主的心思無人能知曉,但是她處事的決斷無情柳浣雪卻是清清楚楚的,如今她尚且連一個宮女都不曾放過,又怎麼會放過當初栽贓過姜凝醉的池蔚?
往日雖說因著池蔚隨性的性子,時常在宮裡犯些小錯,但是幸得有她在太子面前周旋求情,總能化險為夷。但是這一次不一樣,太子已經說過不會再留池蔚,失了太子的庇護,她要拿什麼來保住池蔚?
這般想著,柳浣雪心中的焦急不安揮之不去,心口像是突然被什麼狠狠敲擊,如何也無法平復。
夏笙從未見過自家主子這般方寸大亂,她不由地隨著柳浣雪的神情緊張起來,聲音也微微顫抖起來:“娘娘。。。?”
柳浣雪恍若未聞,她神色木然地看著前方,幽幽低喃道:“容我想一想。。。想一想。。。”
午後的陽光耀眼刺目,似乎皇宮內每一處陰暗的角落都能驅散乾淨。
難得的一個好天氣,可惜宮中永遠籠罩著一層沉悶的氣息,所有的危險都在伺機潛伏。
今日的韶華殿出奇了安靜,池蔚靜靜站在門外,她的一身白衣被陽光染得刺眼,烏髮隨風輕揚,總是瀟灑不羈的背影只剩一片沉默。
不知在門外站了多久,池蔚的身子動了動,推門而入。
柳浣雪正站在殿中的桌案前擺弄著碟子裡的點心,聽見聲響,她手裡的動作頓了頓,隨即抬起頭來,兩人目光不期然間相遇,只是這一次,不等池蔚轉開視線,柳浣雪已經低下了頭。
“你來了?”
池蔚沒有動,也沒有應,她神色淡然地看著眼前固執不肯抬頭的柳浣雪,許久不曾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