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心。
衣服多半都是交代給尚服局做的,尚服局不會給嬪妃做和她一樣的衣服。就算她那衣服是派給她的針線宮女自己做的、那個嬪妃的衣服也是自己房裡的宮女做的,也同樣不可能。
一身衣服也就能用幾種料子,但尚服局那邊衣料的花樣很多。知道她這邊取過了,別人再取時就會盡量不給那一樣,如此一來撞了某一樣料子已很罕見,完全撞成了同樣的衣服就更不對了!
所以不管怎麼說,那身衣服都一定是故意做成了一模一樣的。
——再深一層他壓根也沒指望著她能想到,但是衣服這層,虧得她在宮裡待了三年了還沒往這處想,還滿心都是同樣的衣服人家穿著比她好看!
她可真是徹頭徹尾的“所見即所得”!
“陳冀江。”皇帝聲音沉沉,陳冀江連忙上前兩步聽命。
“御前的事你去查。雪梨那邊……”他語中微頓,在御令衛和宮正司間抉擇了一下,“傳衛忱來。”
陳冀江趕緊應“諾”,心絃緊繃的同時卻又大鬆口氣!
打從雪梨在正則宮說有嬪妃跟她穿得一樣起,他就渾身都出了一身冷汗。
雪梨想不明白的事他不能不明白。這是明擺著的,是有人知道雪梨得寵,動了歪心思有意做了和她一樣的衣服,希望能討陛下歡心。
再說細緻點,這是御前和雪梨那方小院裡都有問題了。一邊告訴後頭衣服什麼樣,一邊透出去皇帝今天要走那條路。
一路上皇帝面色沉得可怕,陳冀江都擔心自己這大監是不是做不下去了——他這是馭下無能啊!
眼下皇帝還願意把這事交給他收拾,這是給他臉呢,他必須把這事收拾漂亮了,不然臉就丟盡了。
一行人回到紫宸殿,御前上下一片腥風血雨。
這事並沒有那麼難查,雪梨說蘇子嫻也看清那套衣服了不是?陳冀江等子嫻汀賢回來就直接把人擋了,問清楚了衣服什麼樣,然後去尚服局查誰取過同樣的料子。子嫻汀賢呢,就連帶著福貴和豆沙一起,暫且關在小院裡,誰也不許出來。
只消片刻就查出來了。
上襦鵝黃的料子太普通,用得還多。下裙那個灰黃花的絲料就宜蘭宮的張寶林差人取過。
區區一個寶林,身邊連上打雜的總共就四個宮人。陳冀江二話不說把人全押了來,交給徐世水審。
徐世水也不含糊,一頓板子打完就把御前這邊遞話的人問出來了。
人押到陳冀江面前,陳冀江正氣著,定睛一瞧一腳就踹過去了:“吃裡扒外的東西!”
這宦官叫王彥,也就二十出頭。平日裡幹什麼都小心,陳冀江覺得他穩重,剛把他調到陛下跟前研墨去。
那可真是個美差啊!
“我看走眼了我!”陳冀江啐了一口,王彥嚇得已然要哭了,膝行兩步抱住了陳冀江的腿就求他:“大人!大人您替小的說兩句話!小的就是一時迷了心竅!總共就收了二兩銀子啊!”
瞧這眼皮子淺的!
另一邊,奉命進宮的衛忱聽皇帝說完來龍去脈之後,氣定神閒地就朝雪梨的住處去了。
真是的,大晚上的急召他進來,他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呢。帶了一個總旗——五十個人進宮,另還有一個千戶在皇城外候著。
然後就這麼點事啊?
衛忱陰鬱地看了皇帝一會兒,飲茶:“承淮君,殺雞焉用宰牛刀?”
皇帝以手支頤,比他還平淡:“那不是你乾妹妹麼?”
衛忱:“……”
成吧,為了“乾妹妹”,他就當自己這是“奉旨假公濟私”了!
想了想也沒讓那五十人白來。三十個人把那方小院圍了,二十人一併衝進去,隨隨便便就有的氣勢不要白不要啊!
本就惴惴不安的子嫻汀賢福貴豆沙都嚇傻了。
二十個御令衛啊!月色下,曳撒銀光熠熠,胸前的飛魚紋張牙舞爪,腰間還彆著繡春刀。
從院子兩側到正屋兩側,站得齊齊整整的,他們四個被帶進正廳問話的時候頭都不敢抬。
衛忱悠哉地坐在主座上,掃了一眼他們四個小蘿蔔頭……愈發覺得陛下這是遛他玩兒呢。
罷了,他們御令衛大半的事務就是審訊,審他們四個就當順手幫小忙。
衛忱笑了一聲,摘下刀重重往案上一擱——“啪”地一聲,就見四人同時一哆嗦。
“御前的人長得都周正,我往你們臉上脖子上劃一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