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便是丁文志這個當事人了。
不是他自信自己一定能中,而是覺得緊張也沒用,榜單都出來了,結果已經註定,中就中,不中也沒辦法。
所以他和往常一樣,晨起就開始讀書,等小侄丁安生起了,又教他讀三字經。
這天,胡氏風風火火地從外面進來,喘著大氣。
廉氏一瞧她那樣,給嚇了一跳,“娘這是咋了?”
胡氏顧不得別的,先給自己倒了一大碗水喝下,一抹嘴,這才道:“我剛才在外面聽人說,咱們以前住的村子隔壁那個老秀才,中了!”
廉氏瞪了瞪眼,“老秀才中了?”
考了這麼多年,所有人都覺得他沒出頭之日,白白浪費家裡的銀錢,還有人戳他脊樑骨說他竟然拿婆娘的嫁妝錢去讀書,沒想到這麼大歲數了也能中。
“那咱們文志呢?”廉氏迫不及待地問。
胡氏擺手,“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廉氏不敢插嘴了,乖乖豎直耳朵聽著。
剛好丁父和丁文章從外面進來,丁文志在房間聽到動靜,也來了堂屋。
胡氏眉開眼笑地望著他們,“來來來,你們都坐下,給你們說件稀罕事兒。”
“咋的,二弟中了?”丁文章喝了口涼水,問。
丁父也好奇地看著胡氏。
丁文志坐下來,看向他娘。
胡氏擺手道:“不是這事兒,是那個考了幾十年不中的老秀才。”
“他也能中?”丁文章屁股都還沒坐熱,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
“可不是?”胡氏道:“我聽他們村來趕集的婦人說的,說老秀才考了幾十年,終於擺脫窮酸秀才的名聲,成舉人老爺了。”
丁文章咂咂嘴,嘀咕一聲,“稀罕是稀罕,可也沒有娘說的那麼稀罕啊!”
胡氏瞪他一眼,“急什麼,我話還沒說完呢?”
“那你倒是快說啊!”
“那婦人說,老秀才在貢院龍門外看榜的時候,見著自己的名字,一高興,昏過去了,被官差扶到裡頭休息了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省城的人不放心他這麼大年紀跋山涉水,就給派了專人送回來,路途中老秀才又因為高興昏過去幾次,最後是被抬著回村的,當時他婆娘還以為人沒了,才在村口見著那陣仗,直接就跪在地上哭喪。
官差問她哭啥,她說我男人沒了,我能不哭嗎?老秀才突然一蹦三尺高,把那倒黴婆娘給臭罵了一頓,鬧是鬧了個大烏龍,不過人家好歹中了,聽說是最後一名,墊底兒過的。
更稀罕的是,之前因為不同意公公讀書的三個兒媳,聽說公公中了舉人,這會兒可勁往舉人老爺跟前湊,原本是商量著給舉人老爺辦流水席慶祝來著,結果因為出錢不均,當著鄉里鄉親的面就打了起來。
這下,舉人老爺是被氣昏過去的,醒來後就有些不中了,大夫去瞧過,說不能再受刺激,否則下次可能一口氣上不來,人就真沒了。”
“那他現如今怎麼樣了?”丁文志問。
張老秀才能中,他打心眼裡為他高興,可是聽著他娘說的這些糟心事,又不由得皺起眉頭。
“這我就不知道了。”胡氏擺手,接著忿忿地罵道:“我看他那三個兒子,真是白養了,爹孃都還活生生的,就依著婆娘的性子鬧了分家,爹孃冷了熱了也不來問候一聲,害得老秀才拿著老妻的嫁妝錢去讀書被人戳了脊樑骨,這下老秀才中了,又舔著臉上門來虛情假意。
本來嘛,都是親生的,既然上了門,老秀才總不會把人攆出去不是,可你辦酒就辦酒,私底下商量好了不行嗎?非得當著全村人的面打自家老爹一巴掌,我估摸著老秀才這次氣得不輕,換我是那老婦,我早掄起擀麵杖收拾那幾個丟人現眼的媳婦一頓了,還能留著她們這麼作踐自家男人?
以後張舉人要是當了官,這事兒翻出來就是汙點,得被人笑話死。”
廉氏聽得目瞪口呆,暗暗吞了吞口水,心想自家婆婆何時變得這般潑辣了?
不過說起來,這種事的確挺氣人的,換了她沒準也能像婆婆說的那樣,先收拾三個媳婦一頓。
丁父臉色很不好,張舉人他們村屬於桃源鎮,也在他的管轄範圍內,桃源鎮多少年沒出過舉人,如今突然出了一個,本來是件天大的喜事兒,被幾個婆娘弄成這樣,這不僅僅是在打張舉人的臉面,也是沒把他這個鎮長放在眼裡。
想了會兒,丁父說:“我去看看張舉人。”
“哎,他爹,你不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