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紓解,這烈火,將會將他自己灼得遍體鱗傷,燃成灰燼。
明帝一字字認真道:“因為朕喜歡你,不是視作晚輩,而是,視作一名女子。”
蘇蘇眸中又有眼淚湧出,“兒媳無才無德,承受不起父皇厚愛…………”
“你受的起”,明帝將她攬坐在自己身上,輕抵著她的額,深望著她的眼睛道,“從沒有一名女子,可以令朕這般念念不忘、輾轉反側,可以令朕喜歡到,甚至不顧禮義廉恥、違逆倫常的地步。”
蘇蘇聲音顫抖,語意卻是堅定無比:“兒媳此生只愛殿下一人。”
“玦兒可以為你不納侍妾,朕也可以為你,令六宮形同虛設,此生再不入後宮半步”,明帝輕輕吻去她眼睫處的淚珠,溫柔的語氣,像是帶著蠱『惑』,循循哄誘,“玦兒能給你的,朕都能給你,玦兒給不了你的,朕也能給你,朕是天子,九五至尊,你回去好好想想。”
懷王妃出御舫時,雙目通紅,曹方親將她送回岸邊,再回御舫時,見聖上正倚在屏風前吹笛,意態閒適,似是心情甚佳的樣子。
然,這一好心情,至天黑用膳時,立刻轉為雷霆之怒。
聖上見膳中幾道菜式做得頗為可口,正想叫人拿食盒裝了,送去煙波館,煙波館那個隨侍懷王妃的侍女阿碧,卻來了清晏殿外,說是懷王妃命她來送一樣東西來。
聖上聽了,眉宇間甚是意外歡喜,立傳那侍女進來,而曹方一見那阿碧進來,便覺頭皮發緊,她懷中抱著的,分明是聖上從前賜給懷王妃的琵琶聖品——月明滄海。
曹方几乎不敢去看聖上神『色』,殿內一片死寂,許久,忽聽聖上輕呵一聲,聲音冷得像是浸在冰雪裡,“你主子可有話跟朕說?”
“無話”,阿碧搖頭道,“王妃說,若陛下問這一句,便讓阿碧轉告陛下,她對陛下,唯有孝心,此外,無話可說。”
短暫的寂靜後,只聽一聲暴響,聖上抬手掀翻了食桌,殿內宮侍立跪了一片,皆垂首伏地,屏聲靜氣。
聖上在一地碎瓷狼藉中,負手來回疾走了數步,就要向外走去,曹方猜知聖上要去何地,急忙跪抱住他的腿道:“陛下不可,懷王殿下並不在煙波館,館中唯有懷王妃一位主子,您夜訪煙波館,這要傳出去…………”
“滾開!!”
聖上正在氣頭上,急火攻心,抬腳要踹,曹方死死抱住聖上的腿道:“陛下,強扭的瓜不甜,何苦……何苦呢!!”
他這一句說得極是懇摯,最後的“何苦”,都已帶了哭腔,聖上身形一頓,漸漸冷靜下來,許久,啞聲道:“你起來。”
曹方覷著聖上面上的雷霆之怒漸漸消弭,轉似滄桑風雪般凜然嚴冷,慢慢站起身道:“陛下…………”
聖上卻不看他,只望著那侍女阿碧道:“把琵琶帶回去,她無話對朕說,朕卻有話對她說。告訴你主子,朕送出的東西,絕不收回,朕道出的心意,也絕不更改,來日方長,讓你主子細細地想。”
蘇蘇一見阿碧將那琵琶抱了回來,便如失了魂魄一般,頹然坐下,半晌,她一個人側躺在榻上,埋首在蕭玦所用的那道軟枕上,無聲地哭了起來。
此後,蘇蘇不出煙波館半步,一心只等蕭玦回來,可等來等去,蕭玦遲遲不歸,她便想自行離開翠微宮,回長安找他,可佩雲姑姑又說,此事需得面聖說明,於是蘇蘇又只能作罷,鎮日將自己關在煙波館裡,閉門不出,因心中恐慌鬱結,寢食難安,短時間內,人都清減了一圈。
然,就這麼避了二十來日,萬壽節將至,循制王妃必須前往祝壽,蘇蘇眼見實在避不過去,硬在前一天晚上,等到沐湯完全變冷,再解衣鑽了進去。
她在冷水中泡了大半個時辰,夜裡如願發起了高熱,燒得昏昏沉沉。
佩雲不知內情,第二日一『摸』王妃額頭,燙如烙鐵一般,嚇了一跳,一邊命人去請太醫,一邊責斥阿碧伺候不當。然,她只才斥了一兩句,阿碧就難以抑制地哭了起來,彷彿心裡有天大的委屈,倒把佩雲給看怔了,“不過說你兩句,怎麼這般嬌貴…………”
阿碧也不語,只抽噎著擰著涼帕,去擦拭王妃灼燙的面容,不久,太醫到了,把脈開『藥』煎『藥』,中間王妃醒過幾次,飲了『藥』,又被勸著喝了兩口粥,便繼續沉沉睡去。
夜深人靜的時候,蘇蘇『迷』『迷』糊糊醒轉,意識到自己被一人摟在懷中,腦中昏昏沉沉的,下意識啞聲喚道:“九郎…………”
作者有話要說: 前世女主還會哭,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