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便丟在腦後,何時想起,再寵一陣罷了,今朝喜歡春花爛漫,明日又愛冰雪玲瓏,不知何時又戀上什麼新人,最不牢靠,就如東流之水,誰也抓不住的。”
女子說著目光忽地一凝,緊盯著她,如直看到了她的心底,“你我想要的,其實是一樣的。”
如妃暗思不語,而女子已緩緩起身,繞走在她身邊道:“我與姐姐,俱無世家倚仗,便有了子嗣,也算不得什麼,一旦徹底失了帝寵,便什麼也不是”,說著雙手輕按她肩,在她耳畔低道:“其實,我還不如姐姐,我這身份,若有一日陛下殯天,前朝那幫衛道士,立會『逼』我這汙了陛下聲名之人,隨即殉葬,姐姐說,到那時候,除了新帝,還有誰能保我一命?”
如妃已明瞭她話中意思,只微微笑道:“妹妹這話詛咒天壽,也不怕我說與陛下聽?”
蘇蘇笑道:“此刻只你我二人,若姐姐要將這沒影兒的話說到御前,我也有些沒影兒的話,可說叨說叨。”
言罷,見如妃面『色』微冷,將另一杯新茶捧至她手中,“你們算計我一回,我也讓你們吃了些苦頭,彼此兩清,且杯茶泯恩仇吧”,蘇蘇仍在屏風前坐了,道,“這話,我是真心,也不單是說與姐姐一人聽,你我相鬥,那得利的漁翁,會是哪座王府呢,姐姐細思,也請那位細思。”
如妃走後,閣門洞開,長生近前侍奉,輕道:“那邊會加倍細心盯著動靜,娘娘放心。”
蘇蘇望著閣外木葉直下的蕭瑟之景,問:“今日,是二十七吧?”
長生道:“是,再過幾日,就該回鑾了,訊息說,聖上不欲直接回長安皇宮,而是想在寒山湯泉行宮過冬。”
寒山…………
蘇蘇手轉著涼透了的清茶,無聲地笑了笑,“好地方。”
在外界看來,宸妃的復寵,來得莫名其妙。
御駕至寒山時,已是數九寒冬,梅香滿山。聖上賜宴賞梅,宸妃依舊未伴駕。從前,王公大臣,總見聖上與宸妃,同行同居,都看習慣,可如今細算來,自盛夏宸妃與大理寺卿宮外私會流言始,諸人已有多月,未見宸妃容顏。
那日,聖上領眾人于山中徐行賞梅時,忽聞有清笛之聲,似有若無,縈繞於梅林之中。
諸人隨聖駕,循聲步至一冷清偏僻處,見是一襲清素雪衣的宸妃娘娘,身披狐裘,靜坐於鞦韆架上,手持一青竹短笛,輕輕按吹著一曲《清平調》,纖軟的風『毛』,於微風中輕拂玉頸霜頰,溫柔絮軟,正如笛聲寧和,見聖駕忽至,也不驚惶,扶著藤蘿鞦韆架繩緩緩起身,也不見禮,就這般默然無聲地望了過來。
這是極無禮之舉,嚴重些可說是蔑視天顏,可當場定罪,但聖上卻未發怒,反負手問道:“在吹什麼?”
她淡淡回道:“陛下精通樂理,竟連這等入門之曲,都聽不出來嗎?”
這話更無禮了,可不知怎麼竟得了聖心,聖上凝望她許久,忽然笑了一聲,大步上前,徑將身上墨氅,解裹覆她身上,攜了她手向前走去。
眾人雖不解,但按儀提步欲跟,卻被曹總管委婉攔住。王公朝臣們互遞眼『色』,俱知宸妃復寵,只是瞧著莫名其妙,不知為何,俱茫然疑『惑』。
但曹方心中,卻是瞭然,自稟奏聖上,宸妃娘娘破天荒地,約如妃娘娘吃茶一事後,他揣度著聖心道:“宸妃娘娘,怕不是聽聞陛下復寵如妃娘娘,有些吃味兒了吧?”
當時聖上雖然凝沉眉宇,冷哼一聲,可不久之後,唇際卻不自覺微微有點上揚,他當時在旁瞧著,便想,聖上與宸妃娘娘這莫名其妙的“冷戰”,怕是持續不了多久了,抑或說是,聖上繃不住多久了,如今果然如此。
數日之後,寒山宮宴之上,眾人時隔多月,再見宸妃伴駕。宴中,有大臣進獻澄泥古硯並鳳九雛墨,聖上道“寶劍贈英雄,如此珍稀古硯墨,應予大周第一才子”,轉手就賜予了大理寺卿謝允之。
眾人心驚,而謝晟與謝意之,終於暫落了心中大石。
然,還未等他們鬆快片刻,就聽長平侯世子慕容離,朗聲笑道:“陛下,微臣有一請。”
明帝近日心情不錯,笑問:“何請?”
慕容離含笑躬身道:“陛下方才道‘寶劍贈英雄’,令微臣想起‘才子配佳人’一說,微臣小妹,秀外慧中,蕙質蘭心,早至婚齡,然臣母病故,臣父瘋癲,拖至今日,也未行婚配,微臣作為兄長,自是心焦,私下探聽數次,小妹雖始終不肯言明心志,但微臣常聽其吹起一笛曲,正是大理寺卿從前所吹《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