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較為寬闊,越往下越狹窄,期間有一段路僅容一人而過,陳霽一路低頭沉思如何將錢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到黃奶奶的錢匣子裡,不知不覺間已走到小巷最窄處的正中間。早上九點多的靜僻小巷深處,朝陽從巷子外的高樓裡傾斜而下,陰冷靜透,空氣裡夾雜著市場冬天獨有的腥味和潮味,一眼望過去,小巷長得竟恍惚失去了盡頭。“喵。”一聲溫和的貓叫從正前方傳來。陳霽抬起頭,與小巷對面款款而來的花貓相視。花貓直走到陳霽面前,這才停下腳步,它昂揚著腦袋,兩隻淡然的貓眼靜靜地凝視著陳霽。陳霽從小就被教育,孤身一人時偶遇異類,第一要義便是當做沒發現對方的奇異處,像任何一個平凡人該有的模樣走下去,如若騙不過對方,便謹遵第二要義,能跑多遠跑多遠。此時青狐不在身邊,陳霽面對這隻明顯有備而來的貓妖,一時也有些怔愣,她摸摸脖子上的銀鏈,表情疏冷,卻也客氣有禮,“麻煩讓一讓。”花貓搖搖頭。陳霽有些頭疼,她回頭想要離開,卻驚異地發現,身後原先的小巷已經被無限延長扭曲,那些長著雜草的踏實地面像麻花一般翻卷到天空。她根本走不出去。慢慢調勻呼吸後,陳霽開口問道:“找我有事?”花貓端正地站著,腦袋卻謙恭地低下,“我的孩子要死了,我想請你參加它的葬禮。”陳霽眼眸輕垂,“我認識你?”花貓點點頭。沉默片刻後,陳霽鬆開摸著銀鏈的手,“那好吧。”花貓帶的路還是陳霽原先要走的那條路,陳霽跟在花貓身後一路走過,發現腳底下的野草越來越茂盛,直到後來,這些野草已經蔓延到整條小巷路面,陳霽來不及驚訝,身前的花貓帶頭拐了個彎,陳霽頭一抬,發現他們竟然從鬧市來到山區。花貓帶著陳霽又走了一段山路,鑽進一片龍眼林後,快步跑了起來。“等等!”不擅運動的陳霽擺動著雙臂,吃力地追了起來。她一直跑一直跑,那隻花貓卻始終在她身前,原先看起來不大的龍眼林也像沒有邊際的大海般,怎麼跑都看不到出口,“喵!”“喵!”陳霽驚訝地低下頭,發現自己腳邊多了好幾只貓,隨著她的奔跑,在她身邊聚攏而來的貓也越來越多,到最後,陳霽幾乎是帶著一大批野貓,在蔥綠的樹林裡費力狂奔。最前頭的花貓終於停下腳步,陳霽踉蹌了幾步,也停下來呼呼喘氣,果樹林裡多的是蚊蠅細蟲,陳霽剛剛站定,□的雙腳便被叮起一個又紅又癢的包。花貓小跑幾步,鑽到一棵大樹底下,消失了。陳霽彎下腰湊近一看,發現樹底下竟然暗藏一個極深的樹洞,花貓鑽進去沒多久,便銜著一隻幼貓重新鑽了出來,它將幼貓放到鬆軟乾燥的草地上,低頭在它身上愛憐地舔了又舔。在奔跑過程中聚攏而來的貓們包圍住花貓和她的幼貓,陳霽匆匆掃了眼,發現貓群竟有幾十只之多,從雜種貓到名貴貓,其中有佈滿傷口和汙漬的野貓,也有戴著項圈被保養得很好的家貓,品種繁多,叫人目不暇接。花貓抬起頭,衝陳霽哀鳴兩聲。陳霽蹲□,近距離檢視後,她發現那隻幼貓的兩眼中有不少分泌物,眯縫著的右眼裡眼白上翻,明顯是失明瞭,此外,這隻幼貓從被花貓放下開始,便一直有氣無力地趴在草叢上,小小的貓腦袋不斷往下垂,下巴重重地靠在地面上。“它生病了。”陳霽說道。花貓側躺在幼貓身邊,將幼貓裹進自己溫暖的胸懷,她低頭舔了舔幼貓的臉,低聲說道:“它要死了。”“你們的葬禮,我能做些什麼?”陳霽揮開胳膊上的一隻毒蚊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