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氣溫一夜之間跌了好幾度。洛子初六點多就醒了,她收拾東西,換好衣服打算今天去醫院看易昕。當她看到窗戶上的霧氣,於是伸出手探出窗外試了試溫度,有點兒冷,於是轉身又從櫃子裡取出一件厚一點兒的外套。她揣好零錢包,看了一眼裡面夾著的大頭貼心裡一陣熨貼。小心翼翼地換完鞋子出門,發現門外的景色又和窗戶外的大不一樣,幾縷薄薄的天光流淌在頭頂上空,微微帶著溼意的涼風突突地將衣袖灌得滿滿的。此時她算是頂著夜色了。太早的關係,路上沒有幾輛車。她邊走邊攔計程車,好在車雖然不多,但同樣人也很少。上了車便交代著去往中心街醫院。醫院無論什麼時候都是陰冷冷的,此時人很少,所以走廊陰森森的,洛子初加快了步子走到易昕所在的病房。房門虛掩著,她推門而入,令她沒有想到的是,床的旁邊還坐著一個人,是季栩成。一時間她愣在原地,季栩成為什麼還在這裡,就算是關心朋友也好,但是守在這裡的為什麼是他?洛子初的手裡提著保溫瓶,裡面是她給易昕買的早餐,簡單的稀飯加煎餅,真的很簡單,她想病人應該也吃不了什麼。她強壓下心頭的胡思亂想,她知道季栩成也許是不想回家,畢竟住在冷冰冰的單人公寓未必比守著生病的朋友更好。她走過去,將自己的厚外套脫下來蓋在他的身上,無意中卻驚醒了他。“小初。”他蹙了蹙眉,還因為自己看錯了。“你醒啦?”洛子初在一旁坐下來,“易昕一直沒醒嗎?”季栩成搖了搖頭,重新將身上的外套給洛子初披上:“怎麼這麼早就來了?”他十分關切的問道,柔和的眉目染上星星點點的晨光。“我怕再晚一點兒就出不來了。”話音剛落,她便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裡。估計是在病房裡坐了一夜,他的懷抱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我真想帶著你走。”他道。洛子初聽後心裡像擂鼓一樣,她眼神複雜地望著他,心裡沁出莫名的感動,如同清晨的露水一樣密密麻麻地攀附上心臟以及每一根血管。[三]中午的時候,易爸爸被易昕的主治醫生叫去辦公室,回來的時候面如死灰。當他淡淡地吐出“已經確診是血癌”這句話的時候,易媽媽當場哭暈了過去。易昕患的是白血病。就在今天早上他們還坐在易昕病房內的椅子上,洛子初安慰易昕的媽媽,說還沒有確診所以不要太悲傷,可是現在,此時此刻,他們坐在房間裡,整個病房如同隆冬的洞穴一般冰冷。易媽媽醒了之後便坐在易昕的床邊,把臉埋進被子裡泣不成聲,易爸爸不停地揉弄自己的頭髮,好像這樣就能拔走三千煩惱絲。洛子初看著沉睡的易昕,也忍不住哭起來。她那樣好端端地睡著了,卻有著隨時被奪走死命的可能,事情怎麼會來得這樣突然呢?易昕一向都好好的,身體健康,還那麼聰明,怎麼會突然病倒了,還患上了絕症。這個過程中,季栩成一直坐在旁邊默不做聲,看起來面無表情,可是洛子初知道他也很難過。就在洛子初胡思亂想時,季栩成喊了她一聲:“小初,我們出去。”季栩成心事重重地走出了病房,洛子初跟上去,他們一路走到外面的水池邊。“你早就知道了對吧。”洛子初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打顫,這是恐懼吧,身邊的人隨時會被桑葚帶走的恐懼。季栩成點了點頭:“一個月前,小昕昏倒過一次,那個時候去醫院看,就已經確診,了,她只是沒告訴別人。”“一個月前,你為什麼沒告訴我?”洛子初很想狠狠地罵季栩成一頓,為什麼看起來那麼穩重的男生會想不明白,如果他們一直不知道的話,易昕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死去了,她的父母該有多擔心,她的朋友該有多擔心。原來季栩成早就知道了,難過昨天晚上的時候他會露出那樣恍惚的神情,在他眼裡,除了難過,更多的是後悔吧,如果易爸爸和易媽媽一直不知道的話,他一定會後悔死的。“是易昕不讓你說的對不對?”洛子初突然變得異常敏感。季栩成突然抬起頭看了洛子初一眼,然後淡淡道:“她說不想讓更多的人跟著難過。”洛子初吐啊讓你感到一陣悲涼,這種感覺好像她曾經做過的一個夢,夢裡有人在她面前放了一面玻璃,將她和她最親愛的人們隔開來,她成了局外人,玻璃那邊的世界與她無關。她突然感到害怕。“小初,你怎麼了?”季栩成走上前,將洛子初擁在懷裡。原來她竟在不知不覺中蜷縮成一團,她的腦海開始盤踞著一個領他懼怕的猜想,而她又因為這個猜想感到強烈的自責與不安。“你別擔心了,小初。”季栩成摸了摸她的臉,他的指尖帶著沁涼的溼度,可是他的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直到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易昕終於醒來了。易媽媽有些激動地上前問道:“小昕,你醒啦?你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易昕蒼白的唇角勾起一個淡淡的笑容,那笑容脆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