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梁夫子紅著臉,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他自幼唸書,到了三十才好不容易中了秀才,之後十年一直無法再進一步,可這些年來的聖賢書就如同刻入骨子裡的東西,讓他時刻不忘,可要說這些鄉里說的不是,他也不能昧著良心,之前梅都眼瞧著岌岌可危,但最終還是敬宜公主在梅花塢坐鎮一步步到了現在,不說人人富足,也好歹安樂,起碼能夠自給自足,至少這一年多來他都沒聽過有人因為貧困餓死。
杏花嫂子麻利的給眾人稱著點心零食,有人拿在手上就吃了起來,也有人包裹好了揣進懷裡,想是要帶回去留給家人。這時,西面突然傳來砰砰的放炮聲,杏花嫂子店門口排隊的人瞬間就往那個方向看去。
“哎呀,這是提早了啊!”二大娘拿著點心盒子,揣好浸糖的話梅,急急就要往西邊去。
剩下的沒排隊的,東西也不買了,撒開腿就往西邊跑,就連杏花嫂子站到了店門口,猶豫著要不要暫時關一會兒店門。
“老闆娘,來一盒棗糕。”甜津津的聲音,比桂花糖還蜜人,杏花嫂子一回頭,就見一少女穿著粉色的襖裙襯著面板粉嫩,頭戴串珠的流蘇髮簪,眼睛大而黑亮,她身旁站著個青年手執一把繪牡丹的絹布陽傘正替她擋著夏日的陽光,這一男一女瞧著就不像窮人家的孩子,模樣氣質就算在梅都城裡都是少見的。
“好嘞!”杏花嫂子瞧著那女孩子就覺著親近,也不趕著去看放炮了,兩手動作很快的將棗糕拿了一份給那姑娘裝上,又抓了把甜棗放在袋子裡一同給了那姑娘。
那姑娘瞧著那甜棗,眼睛彎彎,對杏花嫂子道了聲謝,她身旁的青年立刻從懷裡掏出銅板放在杏花嫂子的臺子上。
杏花嫂子一直看著兩人走遠,嘴角的笑意都沒消失,直到她夫君從外頭回來,才想起西邊放炮的事兒,兩人七手八腳關了店面也朝著西邊去了。
肅肅從盒子裡捻了棗糕來吃,笑得心滿意足,當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兩年前她還在害怕嫁去胡族,兩年後她居然走在圈禁地外梅都的大街小巷裡,就如同一個普通鄰家女孩一般,吃著街邊的小食,踏著有些殘缺的青石板,看著來來去去陌生的人。
“他們都去西邊看放炮了?”肅肅不緊不慢的走著,看著身旁的人行色匆匆,覺著很有意思。
“今兒西邊的加厚城牆竣工,自然好些人去看,鑫哥兒也在那兒。”已經十九的穀雨已經不能稱之為少年了,他的衣服多是高領,用來代替他曾經那些各種各樣的圍脖,至於他的聲線,這兩年只是有些沉澱,並不渾厚,由於依舊清澈反而不容易讓別人聽出什麼,再加上這兩年他一手改造了梅都,已經基本上沒人敢太過靠近他了。
“我也想去呢。”肅肅吃著棗糕含混道。除了身高和容貌稍稍消瘦外,穀雨基本沒什麼變化,可相對肅肅的變化就有點驚人,尤其是在年初她及笄後,那算是要屁股有屁股,要胸就有胸,玲瓏婀娜有了女人初步的嫵媚也還帶著少女原有的清甜。
“那裡人太多了。”穀雨這兩年就算依舊對著肅肅言聽計從,但遇到某些關於肅肅安全的問題上,他也會在一定程度上進行反駁了。
肅肅不滿,但她也知曉穀雨是為她好,梅都雖然人口不多,卻也有上萬,西面城牆下恐怕現在都聚有上千人,她就算去了也看不到什麼。
“姑娘不是想去瞧墨軒的扇子麼?咱們既然出來了,就看了扇子再吃了午膳回去。”穀雨剛勸阻完肅肅,自己就先心疼了,都是一些小事如果不是為了肅肅的安全,哪裡會不應?所以就只好找別的法子找補了。
肅肅也不是非要去,她在傘下吃的歡快,還不停的點頭,到把剛剛的遺憾瞬間忘卻了。
兩人正說著話,沒注意到路上的行人已經漸漸稀少,而他們對面則正巧來了幾個痞子,那幾個痞子的頭兒大約二十來歲,身形似熊,頭髮枯黃,一對兒招風耳立在大圓腦袋兩邊,瞧著有些好笑,他後頭跟著三四個小嘍囉,體型都不小,嘴裡吧嗒吧嗒正說著黃段子,逗著那痞子頭哈哈大笑,聲如洪鐘。
小嘍囉們見討好了老大,心裡也很嘚瑟,這正巧一抬頭就望見對面的肅肅與穀雨,穀雨身量較高卻不健壯,他們也就基本忽視了,可肅肅那個基因擺在那兒,她奶奶可是當年後宮的得勝者,這有著隔輩兒遺傳她當然也醜不了,還看得那幾個小痞子流出了哈喇子,眼睛直溜溜的往她身上瞄。
肅肅也算半個習武之人,當然敏感的察覺,只是她想著出來不易,就準備多一事少一事離開算了,豈料她又被痞子的頭兒看上,那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