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粉,蓋住了紅腫,只剩下蒼白。
殷青嵐不說話,殷素素也就自得其樂的喝著茶,兩人也算是相安無事和平共處了。
殷素素心想,殷青嵐要是一直這樣安安靜靜的,倒也是一件好事。只希望她吃了教訓,會真的改過,再不會故態復燃,沒事找事了。
平靜很快就被打破了。
殷素素茶盞裡的茶都喝完了,大姨太太還沒有回來。她低著頭把玩著茶盞,心裡想著也差不多該告辭了。只是她還沒開口,殷青嵐就忽然出聲問道:“你怎麼還不走?你還要看我笑話看到什麼時候?”
殷素素手上一個不留神,茶盞就掉到了地上,摔了個粉身碎骨。青花的瓷片在地上開出了花,褐色的茶液就像是誰吐出的濃痰,黏在了地上,看著不像樣。
“大姐姐這話是什麼意思?咱們姐妹幾個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有什麼笑話好看?大姐姐無事,妹妹我求神拜佛謝天謝地的都還來不及吶。”
“哼!”
殷青嵐哼了一聲,然後就把被子揚起,身子一縮,藏了進去。
她是舒舒服服的睡了,只可憐了殷素素。她這下可不好再提要走的話了,只好又在這裡耗了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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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方丈聞言,展顏一笑。
他說道:“若真是誤會,那就再好不過了。”
大姨太太聽了神色一鬆,下一瞬又繃緊了來。原來那方丈停了一停,只是要喝口茶水。他喝完了茶,又慢里斯條的說道:“只是就算是誤會,施主也是要說個清楚的。你們那丫鬟衣裳凌亂,從前頭跑到後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見了。她口口聲聲的叫嚷著寺裡的僧人害了這位施主,若是就這樣不清不楚的過去了,施主的閨譽可怎麼辦?”
他在“寺裡的僧人”上用了重音,用意就像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著。
大姨太太又要開口代殷青嵐回答,卻被她給攔住了。
殷青嵐半坐在床上,被披散著頭髮遮著看不清臉。就是身子在錦緞被裡也隱隱約約的看不真切,只是白色的中衣頗為顯眼,在邊邊角角的地方露了出來。
她整個人幾乎都縮到了大姨太太身後,如今她的一隻手拉了大姨太太的衣角,輕輕的扯了扯:“姨娘,還是讓我來說吧。”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哭音,大概是剛才哭得哭得太久了,還有些沙啞。
大姨太太回身又把她抱在了懷裡,輕輕的拍著她的背:“你說什麼?你都告訴我了,我來說也是一樣的。”她的聲音很柔,就像殷青嵐只是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兒,聲音大點就會把她嚇到。
“這事你說不清楚。”殷青嵐相當執拗,她既然是真的想說,大姨太太也就不再攔著她了。她保持著抱著她的姿勢,連連點頭:“你要說便說,娘陪著你,什麼都不怕的哩。”
殷青嵐點了點頭。她把膝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後又把頭低下了些,披散著的髮絲就像是一道黑色的瀑布,幾乎蓋住了她整張臉。
“寺裡的僧人都是好的!是楊梅。”殷青嵐說道,只是在說到“好的”兩字,隱隱有咬牙聲傳來,“我本來和三妹妹還有兩位小姐一起在花圃裡賞菊,楊梅忽然就跑來同我說,俞公子要她來找我,約我在後山相見。”
“我原是不想去的,只是她說二姐姐也在。”
“二姐姐昨日剛剛落水,身子還沒有好,應該是要呆在房裡靜養的,怎麼能到處亂走呢?我心裡擔心,也就跟著她去了,想著定是要把二姐姐帶回來的。”
“沒想到,走到半路上,楊梅就忽然不見了蹤影。林子裡的路難走得很,我一個人跌跌撞撞的怕的不行,好不容易才出了林子。我心裡害怕,也累得很,就直接回廂房睡了,沒想到那丫鬟也不知道是不是摔壞了腦袋竟然還胡言亂語的攀扯起人來。”
“她原也不是我的丫鬟,是二姐姐送給我的……到我這也還沒滿一個月呢……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實在是太怕人了些……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
殷青嵐說著,又哀哀的哭了起來。大姨太太眼睛、濡、溼,也跟著擦起了眼淚。
方丈點了點頭,他看著殷青嵐的眼神意味深長。這些話的可信度裡注了多少水,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哦?那怎麼說來施主也是不知道她為什麼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來了?”
“嗯,我不知道。”少女哽咽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