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們都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少年。回到美國之後,我想要給他寫信,可是又不敢,因為1968年,我曾經委託香港的親戚送信回內地,可是,卻給他惹上大麻煩,那些信件成了他‘裡通外國’的罪證,而為他帶來十年的牢獄之災。蘇羅浮告訴我,幾十年過去了,時局終於安穩下來了,我卻半信半疑。後來的十幾年之間,我們一有機會就約在香港,有話當面說,比寫信或者電話要讓人放心許多。 這麼多年過去,連我們的兒孫都長大了。我家的那個孩子果然不負眾望,二十幾歲的年紀,就已經為自己打下一大片江山。相比與他,我家大兒子的幼子從小太過養尊處優,一直處在奶奶,父母,還有長兄的溺愛之下,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我知道蘇羅浮有一個孫女,我動了一個念頭,蘇家那個孫女與我家小七一樣年紀,就提議,讓他們都到英國讀書吧,彼此也好有個照應。他也同意,然後我又就問他,我們兩家結親吧。他卻回答了一句,兒孫只有兒孫福,說的不明不白。也是,現在早就不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讓兩個孩子相處一下,也許就會有感情。不過,蘇羅浮告訴我,不對孩子說我們兩家的事,省的他們之間不好相處,我想也是,緣分這種東西不好講,有的時候,遠隔千山萬水都能走到一起,而有的時候,相逢對面不相識。不過,這次的事是好事,他們居然成為了摯友,這也許是上天安排的緣分。 我以為一切順風順水,平穩怡和,可惜。 勳家老四銳利不可擋,心黑手狠,他完全不懂得何為韜光養晦,何為和為貴,何為中庸,何為骨血與刻在華人骨頭中的倫理。 為了爭權,他活生生的逼瘋了老三的獨子,讓整個勳氏家族震驚。 這公然悖逆勳氏組訓,禍不及父母,罪不延子孫。 是為大逆不道。 於我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是勳家的子孫,老三的獨子亦是勳家的子孫,只是,這個時候,我必須做出權衡。我的一個孫子已經毀了,我不能再毀另外一個。可是,老四這個性格不行,真的不行。我為他壓下家族內訌,可是,也給他定了一個規矩,即,他必須娶我要他娶的女人。 我帶著他回燕城,親見蘇羅浮,求娶蘇離。 可惜…… 那一天,在萬荷千峰園,蘇羅浮的畫室,我還沒有說話,蘇羅浮先向我介紹一個少年,我們家小七一般的年紀,卻比他沉穩多了,一派舊時代文人的錚骨與風流。 蘇羅浮只是說,這是小徒蕭商,我已知他的意思。我眼前這個少年才是他屬意的孫女婿。本來是異常沮喪的事,可是當時我卻暗自鬆了一口氣,因為老四勳世奉就坐在當場,如果我話說出口,卻被回絕,我老臉皮厚,不怕什麼,可是老四擁有罕見的帝王心術,也是帝王脾性,又年輕,正是鋒芒畢露的年紀,當面求娶被拒則為奇恥大辱,難以容忍。 可惜。 畫室屏風外有女孩子清冽的聲音,“爺爺,爺爺,我回來了!” 我一聽就知道是誰! 蘇羅浮連忙出去,在屏風外面截住那個姑娘,不讓我們看見她。 我只聽見女孩子的聲音說,“爺爺,後廚李師傅兒媳生了個大胖小子,他回鄉下了,今天媽媽爸爸都去泰山參加研討會,所以也不在家,午飯我掌廚,您想吃什麼?” “畫室有客人?我剛才聲音太大,真對不起。客人中午在這裡吃飯嗎?小張家殺了一頭豬,送來新鮮的肉,剛好可以做揚州獅子頭,如果不是太冒昧,請客人也嘗一嘗我的手藝。” 蘇羅浮,“好,我知道了。” 畫室中,那個叫做蕭商的少年用雍正官窯的青花瓷盞端過來兩盞清茶,分別放在我手邊與老四手邊。 “勳老先生,勳先生,請用茶。” 面對我們,未見一絲倉惶,一絲諂媚,只是一派怡然自得的從容,只這一面,我就知道,無論是我家老四還是小七,都與蘇家姑娘毫無緣分。 可惜,實在是可惜。 那個姑娘離開了,我從這邊的窗子可以看到池塘的邊上,一個清秀的圓眼睛的小姑娘走過去,正在採摘蒲菜,她笑起來,像極了當年的蘇羅浮,令我有些驚訝的是,一向對此事不感興趣的老四也抬起眼睛,看了一眼窗外,並且並沒有一瞥而過,反而眯起來眼睛,注視窗外。 今日無功而返,不宜久待。 我與老四起身告辭,最終,還是沒有口福吃到蘇家姑娘的揚州獅子頭。☆、169 趁著今天上午有空,我把最近所有關於都市愛情偶像狗血劇的小說都放進手機裡,開始進行掃文。 我的《浮生》需要一個基調,就好像過去農村手工編織一塊粗布,至少需要把木架子弄起來,並且算出長寬,這樣才可以再在上面來回編織。 雨後的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