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吭聲。“秦誰無夢謬?”可能是喝了酒,左手竟然興致很高的念著我口袋中翻出來的一張紙片,左手疑惑的看著我:“秦誰無夢謬?今影花鬧……什麼意思?”我嘴裡的啤酒一點兒都沒糟蹋,非常厚道的噴了方小刀一身,我忍不住笑出聲,左手愣愣的看著我。“你說的什麼啊?”阿瑟皺著眉頭,搶過紙片:“秦誰無夢謬??什麼啊?老兄,你有點兒文化好不好?這是‘秦淮無夢寥,鈐(qian)影花鬧’好不好?合李遙兄江南曲……”阿瑟、方小刀和小麥都笑了,左手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我忍住笑,搶過那張紙片裝到口袋裡。我開始打圓場:“我寫的有些草了,是我筆法的問題。”阿瑟竟然還有些意猶未盡,摟著左手的肩膀笑:“你太有才了,秦誰無夢謬……”方小刀本來臉就憋通紅,阿瑟一這麼說,方小刀撲哧笑出聲,左手的臉色和表情都難看到極點。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啤酒,因為阿瑟怪罪我為了兩張音樂會的票,就把他和小麥甩在咖啡廳,所以他要罰我喝酒,我知道這是阿瑟的藉口,阿瑟不過是想找藉口跟我喝酒而已。那天晚上,左手也喝了很多啤酒,左手喝的悶悶的,我知道左手悶很大一部分是因為他讀錯了我寫的詩詞。不知道那些詩詞的意思是一回事兒,如果連字都讀錯,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阿瑟架著左手去檯球室的時候,左手的很多動作都有些僵硬了。小麥喝了點兒啤酒,醉的不省人事,睡在另一邊的沙發椅上。檯球室人不是很多,阿瑟和左手打檯球的時候,我就仰靠在球案旁邊的沙發椅子上躺著,感覺燈光搖來搖去的,我眼前模模糊糊的,能清晰的聽見球杆撞擊檯球發出的聲音。我看見阿瑟叼著煙,檯球杆在阿瑟的手裡轉著,每個動作都那麼帥氣。方小刀拽了把椅子,坐到我身邊,含含糊糊的說:“十八,你覺得左手怎麼樣?”“什麼怎麼樣?”我有點兒聽不清方小刀的聲音,我仰靠在沙發椅上,檯球室的燈光晃的人心慌。左手的襯衫敞開著,牛仔褲的皮帶剛好卡住了襯衫的一個下襬,左手俯身靠在球案上,架起手指,另一隻手滑著球杆,我能看見左手散落的襯衫下棕色的肩膀。左手的眼神從球案上飄起來,晃晃悠悠的看著我的方向。我藉著醉意,也看向左手,我聽得見自己呼吸的聲音,象是跑完了800米。我可以和阿瑟稱兄道弟,我可以毫無顧忌的看向阿瑟的眼睛,小麥說上來翻我牛仔褲的口袋就翻個底兒朝天;我可以和李遙和詩詞,從《詩經》談到《山海經》,從唐詩宋詞說到上下五千年;就算之前曾經失敗了那份兒愛情,畢竟有讓我無畏無懼靠近的理由。左手在臺上抱著吉他唱歌的時候,是大家眼中唯一的發光體,可是當左手不唱歌的時候,他就把別人都當成了發光體,他自己就給那些發光體淹沒了。那麼,我和左手可以做什麼??我這樣想著想著,就開始心酸起來。左手的眼神,從我身上滑到球杆上,滑動了好幾下手裡的球杆,始終沒有下去手,阿瑟吐了一口煙,說:“你還打不打了?”“我來我來。”方小刀肥胖的身體從我身邊彈了出去,跑過去拿走左手手裡的球杆,開始和阿瑟比劃:“哎,我當年全壘打的……”阿瑟啪的給了方小刀腦袋一巴掌:“靠!全壘打是棒球好不好??你糊弄誰?”左手低著頭,坐到我身邊方小刀剛才坐著的椅子上,我轉頭看著窗戶外面,聽見有打火機的聲音,開啟,又合上。“十八。”左手有些異樣的聲音。我裝著漫不經心的轉過頭,左手漲紅了臉:“‘秦淮無夢寥’,到底是什麼意思?”“有時候看著你,我會想到家人。”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跟左手說。左手愣愣的看了我好幾秒鐘,慢慢站起身,朝阿瑟和方小刀的球案走了過去,左手倚靠著檯球案子,背對著我,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