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煤炭業的開採權沒有掌握在勞動人民手裡!當然,具體政策也有失誤!”。崔宏星反覆強調“勞動人民”。張代書記早就不愛聽了,可是,他還是說:“好好好,是是是!”,聽了一會兒,張代書記補充說:“勞動人民哪有錢啊?”,霍師爺忍不住笑了。或許他覺得站在監室裡的三個人都很無知,或者此時此地談論這樣的問題太不合時宜。探監時間到了,張代書記說:“缺什麼?”,崔宏星攤開雙手說:“你們看,什麼也不缺!”,霍師爺笑了,慢慢地說:“崔書記缺的是自由?”,崔宏星臉色鐵青,氣得半晌說不出話來。張代書記為了打破僵局,說:“好好好,是是是!”。崔宏星突然輕鬆了,這是他真正的一次輕鬆,臉色卻沒有轉過來。崔宏星有一個心思,一直沒有說,猶豫一會兒,還是說了出來; 他希望張代書記和霍師爺也去看看他的兒子崔耀光。他連兒子的任何訊息也沒有。
劉民在另一間監室裡。也是一人一室的待遇,也來了兩個探監的人。一個是南山深處一個小鄉里的副鄉長藺喜。另一個是畜牧配種站的站長秦壽。倆人好的像一個人一樣。他們知道劉民父女同時入獄,被關押在不同的地點。而劉民的妻子是一個吝嗇鬼,一分錢也不捨得給他父女倆花。他倆給劉民帶來兩條雲煙。抽慣好煙的劉民連忙接在手裡。他倆是在官場上失意的人,有著共同的辛酸和苦衷。藺喜希望自己能當上一名鄉長,把那個“副”字去掉。秦壽希望把“配種站長”去掉,換成“副”字,當然是“副局長”。藺喜給劉民送了厚禮,山裡的土特產每年也不少送。秦壽除了送厚禮外,光“驢腎驢蛋”就送了幾十付。沒想到,他倆的事情沒辦成,劉民就被隔離審查了。這次探監,他倆的本意是和劉民要回自己已經送出去的禮金,摺合起來每人大概也有十萬元之多。倆人商量好,見到劉民後就和他挑明。可是,當一見到劉民那種沮喪和落魄的樣子,算計好的話說不出來了。假如和劉民的老婆白雅娟要,那還不是等於虎口拔牙麼?聰敏的劉民從他倆一進來,就看出他倆的來意。思謀半晌兒,肯定地和他倆說:“你倆放心,等我出去後,就是砸鍋賣鐵,也要歸還你倆的財物!”。事已到此,藺喜和秦壽沒有辦法,藺喜囁嚅著說:“我倆不是這意思。”,秦壽假裝不好意思地說:“等劉縣長出去再說吧!”,劉民在心裡罵道:“這兩個沒人性的狗東西!”。
太陽落山。天慢慢黑下來。玉娥下了班車,這裡離那個“小盆地”還有五幾里路。玉娥心裡空蕩蕩的,她想起王五魁的無情無意和曾經的婚姻,心裡雖然沒有愛情,也有一點親情。如今王五魁鋃鐺入獄,她還是記著王五魁的好處,拖著久病的身子前來看望他。她兜裡沒有錢,連吃飯和住店的錢都很困難。她艱難地走在通往囚禁王五魁那個地方的小路上。小娜開著她那輛小跑車也下了高速,走在高低不平的小路上。車子顫悠悠地顛簸著,低音炮的混響音樂節奏猛烈而沉悶,遲志強沙啞的嗓音,哼哼著在獄中的故事。小娜聽的很不耐煩,嘴裡狠狠地罵著:“活該!活該!”。突然,前面好像是玉娥的身影,小娜良心發現,也有心軟的時候,她鬆了油門,車子停在小路邊。玉娥回頭一看是小娜,小娜喊了一聲“玉娥”。天氣更黑了,無助的玉娥不得不停下來,小娜讓她上車,玉娥沒法,只好坐在小娜的車子裡。兩個互相視為“情敵”的女人,有始以來,第一次坐在如此貼近的距離裡。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他倆彆扭地坐在同一個車子裡。旁邊是一個小飯館兼小旅店,小娜說要去吃飯,玉娥早餓了,但是她還是說:“先去看他吧?”。小娜並不在意,隨便應答:“管他呢?先吃飯,他死了才好呢!”,玉娥很不理解,說:“他平日裡對你很好啊!你咋能咒他呢?”,小娜扭扭屁股,高跟鞋跺的地皮“嘎嘎”直響。進了飯館,小娜要了啤酒和炒菜。玉娥不喝酒,吃了兩碗米飯,坐在那裡等著。玉娥說:“難得你惦記五魁。”,小娜回答:“我惦記個屁。我是惦記窯上那些財產!”,玉娥說:“多虧你籌備那些錢,不然咋辦呀?”,小娜說:“不送錢咋辦?五魁死了,大家都完了!”,小娜又說:“你去送錢最合適,容易引起同情。我去送錢,連我也得搭進去?”臨到算賬,小娜和小老闆一頓打情罵悄,還是少給了五塊錢。
天更黑了。車子很快來到目的地。小娜摁了三下喇叭,魏宏發知道又是那個叫小娜的富婆,他已經接到“裡邊”的電話,開了大門,玉娥也要進去,被魏宏發擋住,玉娥說:“要探監。”,魏宏發說:“什麼時候啦!神經病!”,說著,把玉娥搡出大門外,小娜說:“她是王五魁的老婆。”,魏宏發問:“那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