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去往遠方,可是一次又一次,都在黃昏的時候回到家,認命的偽裝起自己,認命的裝成最幸福的孩子,在她面前天真的笑,故作不諳世事的樣子。
是他,都是眼前這個始亂終棄的男人,他讓她的童年揹負了不應該有的痛苦,讓她永遠活在了自卑的陰影中。他有什麼資格來安慰她,這個世界上,誰都有資格,就他沒有資格。
“歡歡。”慕巖將太過激動的她摟進懷裡,看她哭成了淚人兒,看她眼底熊熊燃燒的仇恨,他第一次感覺到心驚。她是那麼懂得隱忍的人,可是此刻,她眼底的恨意讓人觸目心驚,彷彿成了一個復仇的使者。
盧文彥也震驚了,他愕然的看著她,似乎根本沒料到她會動手。可她已經不看他了,彷彿多看一眼,都會髒了自己的眼睛,她又在默默的流淚,那模樣竟然令他想起了初見沈潔的時候。
眼中的暴戾慢慢隱去,他頹然的垂下肩,對她妥協,“好,我走,你不要哭。”
看著他微佝著的背影,她壓抑的嗚嗚哭起來,慕巖摟著她,沒有再說話。也許此刻,他還沉浸在她剛才打的那一巴掌的神情裡,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如若有一天,她這樣仇恨著他,他又該是怎樣的心境?
慢慢的,她沒有再哭,卻仍是不言不語,她坐在那裡,身影單薄得彷彿一陣風都能將她吹走。她是那麼讓人心疼的姑娘啊,為什麼老天就不能讓她少一點波折呢?
一向信自己不信天的慕巖,也開始走文藝腔的惆悵起來。
她坐得筆直,紅紅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急救室的方向,彷彿生怕錯過了最重要的時刻。慕巖想將她摟進懷裡,她仍僵硬的坐著,那一刻,他感覺到他被她排斥在心門之外,那讓他感到無力與憂傷。原來無論他怎麼努力,她始終沒能在最需要軟弱的時候學會依賴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上面的紅燈終於熄滅,她眼睛跳了跳,疾步衝過去,手術室門開啟了,衛鈺一身白色醫袍,彷彿是天使,從裡面走了出來。
可是此刻,她竟然望而卻步,因為她怕,從他嘴裡吐出來的是令她絕望的訊息。那一刻,她退縮了,心在怦怦亂跳著,是一曲名叫絕望的節奏。
衛鈺看著她,眼底有著難以言說的憂心。早在上次沈姨來醫院時,她的身體已經不行了,他開的那些特效藥,根本就不能阻止癌細胞的擴散。她會昏倒,在他預料之中,只是來得竟是這樣快。
盧謹歡又如何看不懂他目光裡複雜的光芒,那一刻,她竟然不再退縮了,她勇敢的迎上他的目光,嘴唇都被她咬出了深深的牙印,垂在身側的手微微顫抖著,她彷彿用盡了一生的力氣,問他,“她還好嗎?”
其實她早該覺察出她身體的異樣的,這幾次她回去,她都在生病,有一次甚至還咳了血。可是她沉浸在愛情中,竟然該死的忘記了警覺。上次回去,她幾乎走近了,她才看清楚是她,那時候,她就該帶她來醫院。
是她的疏忽大意直接導致了這種結果,如果她不離開盧家,如果她依然守候在她身邊,她是否就不會出事?
衛鈺兩手放在包裡,似乎在糾結在怎麼婉轉的告訴她這個不幸的結果,想了想,他還是直言不諱道:“她還活著,但是,癌細胞擴散得太快,不久就會……”
他的話殘忍的在她上劃開了一道口子,盧謹歡往後踉蹌了一步,全身虛軟險些栽倒在地,一條粗壯的臂膀及時伸過去攬住了她的腰,她的神情已經支離破碎。
慕巖抬頭狠狠的剜向衛鈺,“你他媽的說話不能委婉一點麼?”
他第一次爆粗口,竟是帥得掉渣。盧謹歡心裡已經天翻地覆,衛鈺是瞭解她的,她寧願聽他說出殘忍的真相,也不願意他敷衍她。可是這是多麼殘忍的真相,她根本就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去承受。
上週她還笑著跟她說,等她畢業了,就帶她去周遊世界,把她沒去過的地方都走一遍。可是現實告訴她,沒時間了,地府裡她的那盞燈已經快油盡燈枯,她等不到她帶她去周遊世界。
“歡歡,還有什麼沒有幫她完成的心願,儘快幫她完成吧,否則……”衛鈺沉痛的道,他在手術檯上,面臨過許多的死亡,可沒有一次像此刻一般,讓他難受到快要窒息。
他終究是無能救她,當年他雄心勃勃許下的願望,竟是再沒有機會實現。
說話間,護士已經將沈潔推出來,她彷彿一瞬間蒼老了,連眉毛都透著灰白。她的嘴唇蒼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盧謹歡跟著車追上去,握住她冰冷的手指,哭道:“媽媽,媽媽,我是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