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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湖與董鄂聽了,俱各狐疑,卻只得笑道:"太后盛意,真個思慮周到。"董鄂妃便起身告辭,平湖也不相送,匆匆換過衣裳,且隨忍冬往慈寧宮來。寧妃、遠山等正圍著太后奉承說笑,忽見忍冬陪著佟妃走來,都覺詫異,滿面笑容地站起來問好。平湖一一道謝,又給太后請了安,方才落座,太后向左右笑道:"孃兒幾個天天說笑,倒覺平常,佟妃難得來一回,我看了她,倒想起正有幾句體己話要說。"遠山忙站起來笑道:"太后娘娘說的,佟妃娘娘是稀客,意思嫌咱們都是熟面老臉的,看得多了,倒生厭煩,還不快識趣迴避了呢。"眾人笑了一回,遂都跪安辭去。大玉兒笑著點手召平湖坐近來,又命忍冬換茶。忍冬知機,忙帶了眾宮女出去,隨手將門掩住。命眾人散了,自己坐在外間守著,不許一個人進去。佟妃心知有異,卻不便動問,只得端坐著低頭品茶,暗思何事。太后倒也並不繞圈子,開口便問:"我聽說,皇貴妃請你治病,可有這事?"平湖陪笑道:"不過是出主意請貴妃略改變些飲食習慣,並無"治病"之說。"太后笑道:"食療之法,自古有之。你能用飲食令皇貴妃起死回生,這能耐也就不小。"平湖更加心驚,小心答道:"臣妾自幼多病,家中常有名醫往來,耳濡目染,略記了些飲食之法。皇貴妃身子原無大礙,只為四阿哥不幸夭逝,傷心鬱結,故致夢醒顛倒,神思恍惚。臣妾只是略為調理飲食,豈有"起死回生"之術?果有此方,臣妾亦不致纏綿病榻,能醫者不自醫了。"太后道:"我說你"起死回生",並非你的仙方有效。而是因為我知道,這一年來,懿靖太妃等人一直在承乾宮暗布眼線,換掉貴妃之『藥』,又常在飲食中做文章,這才使得皇貴妃日漸羸瘦,神思不屬。若不是你為她開方調治,用食材行使"以毒攻毒"之策,再過個一年半載,皇貴妃必死無疑。這還不算是"起死回生"麼?"平湖聽了這一句,此前種種猜測盡成事實,見太后將這樣的大事如此直說無諱,反倒不得主意,只得眼觀鼻,鼻觀心,垂首不語。大玉兒笑道:"你心裡必然奇怪,想我既然知道懿靖太妃她們搗鬼,為何不加阻止,反而任其在後宮興風作浪,豈非借刀殺人,助紂為虐?"平湖忙道:"臣妾不敢。"大玉兒道:"是不敢,還是不贊成呢?"平湖道:"太后統領後宮,母儀天下,日理萬機,凡行事必有宏旨深意,非臣妾可以妄測,又豈有不贊成之念?故曰不敢,是不敢猜測、不敢評論、不敢參與之意。"大玉兒笑道:"好一個"不敢"。此前我倒不知道,你原來這般牙尖嘴利,言辭便給,倒是我眼拙,看差了你。今日看來,你倒是後宮裡第一個耳聰目明,心清如鏡之人。"平湖既不便承認亦不好分辯,明知太后似褒實貶,語中有責怪自己多事之意,遂恭敬回稟道:"謝太后過獎。慚愧臣妾近來愈感神倦體乏,不得不閉門養息,以便早些康愈,侍奉太后。"婉言承諾,從此不理皇貴妃之病就是了,管她們下毒也好,放炮仗燒衣裳也好,把她推入水也好,都不會再加干涉,更不會告密給皇上。然而皇太后似乎仍不滿意,輕笑道:"你倒也乖巧懂事,難怪皇上對你一直另眼相看。我從前只道你來歷不凡,是我一位故交之女,直至董鄂進宮,才知道此前竟是我弄錯了。那董鄂妖媚『惑』主,勾引得皇上一味親漢遠滿,沉『迷』佛教,如此下去,只怕於國家社稷無益。故而我明知後宮中有人作法,卻裝聾作啞,任其自然。原以為四阿哥夭折,貴妃傷心之餘,必會有所收斂;豈知她不知進退,越發引逗得皇上行為乖張,倒行逆施,若再不除去妖孽,只恐夜長夢多,等到大錯鑄成,就悔之晚矣。不過,懿靖太妃那些人難成大事,各個都不及你一半聰明,故而我今天特地找你來,想你輔佐皇上,使他遠離妖邪,歸返正道。"平湖聞言大驚,太后話中的意思,分明是要她親自動手除去皇貴妃,將功贖罪。董鄂妃系南明永曆帝暗置宮中之眼線,這是她早已猜到的,所以才會冒著暴『露』身份的危險替董鄂開方診脈;如今果然惹火燒身,也在意料之中,然而太后這樣當面鼓對面鑼地開啟天窗說亮話,而且竟然要她親自出手,卻是出乎意外。她知道太后既然打定主意,董鄂妃已是必死無疑,心中既為董鄂的命運惋惜,亦為順治的處境悲傷,既不敢應承,亦不好推拒,只得含糊答應,謝恩辭出。回到景仁宮中,平湖親自在案上設了香鼎,命奴婢盡皆退避,不許一個人打擾。自己浴手焚香,靜坐沉思,足足想了整個下午。這次交手,教她清楚地知道:無論才智心機,膽魄氣勢,自己都遠遠不是太后的對手,除卻就範,無法可施。然而真要奉旨殺人,談何容易?殊不論自己與董鄂是友非敵,既便看在順治待皇貴妃一片痴心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