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嗎?"建寧故作懷疑地問,這時候她已經想得很清楚了,不論平湖是不是香浮,她得保護她。仙姑說過,要自己幫助香浮,那麼,如果平湖真的是香浮,她就必須幫助她隱瞞身份,就像《趙氏孤兒》裡的程嬰一樣,幫助莊姬公主和她的孤兒趙武躲過大玉兒的追殺。她深吸一口氣,很肯定地說,"不,不可能。我記得香浮嘴唇下邊有顆痣,喏,就在這裡,但是平湖沒有。她們怎麼會是同一個人呢?"大玉兒點點頭,確信建寧一無所知,便不再追問,只笑著說:"是也罷,不是也罷,她現在懷了皇上的孩子,就是妃子了,總是件大喜事。來,我們看戲去吧,也叫佟貴人一起去。"在暢音閣,建寧又見到了孔四貞,她還是那麼友愛,恭謹,從容有禮。然而建寧卻覺得陌生,渾身不自在,她想過再見四貞時要對她好些,與她重拾友情,然而當真面對的時候,她才知道破裂了就是破裂了,再也補綴不回來。她們像兩個真正的格格那樣彬彬有禮地問候了對方,然後彼此謙讓著坐下,言不由衷地說著祝福的話,談論些曲目戲詞,客氣而生疏。建寧感到沮喪,四貞不再是她的朋友了。一個人背叛另一個人,不但那被出賣的人覺得挫敗,原來出賣別人的人也會失落、受傷、不自覺地冷淡。那麼,究竟是誰在獲益呢?是莊妃皇太后嗎?建寧忍不住猜想,太后之所以要四貞來遊說她,就是為了拆散她們,分裂她惟一的朋友。讓她在後宮裡,不能擁有任何一段真正的友情。她有些想念香浮,並不住張望,想著平湖為什麼還沒有來。此時在她心裡,平湖和香浮已經漸漸分不清,不論她們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然而她盼了香浮那麼久,寧願相信太后的猜測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麼長平仙姑的囑託就落在了實處,而她的人生就有了新的目標,那就是保護香浮。她迫切地需要一些什麼使命來完成,需要一個物件來保護,從而使自己的人生變得充盈,完整,富有激情。好容易等到傳旨宮女回來,卻說佟貴人向太后請罪,說身體不適,不來看戲了,還說靜妃正在雨花閣陪著她。大玉兒一驚,本能地抬手要說什麼,卻又忍住,只說知道了,便揮手命宮女退下,只專注看戲。建寧卻是再也坐不住了,靜妃,那不就是廢后慧敏?她怎麼會有那麼好心去陪平湖?她的脾氣那麼壞,嘴又刁,會不會欺負香浮?建寧直覺地相信平湖需要自己,正在等著自己去救她,身懷六甲的平湖太柔軟了,太孤單無助了,她一定要保護她,不讓任何人傷害她。"太后,我想去看看佟貴人。"建寧大起膽子來請求。意外的是,大玉兒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了,只叮囑了句:"別太讓貴人勞神,她懷著孩子呢。"建寧並沒有向四貞辭行,便徑自下了暢音閣,一出到甬道上,立即原型畢『露』,再顧不得出嫁格格的身份禮儀,一溜小跑直奔了建福花園而來。是阿笛開的門,見是建寧,忙跪下請安。建寧忙親自拉起來,傷感地道:"阿笛,你也跟我生份了。"阿笛面『色』一窒,不便分爭,只笑著說:"給格格道喜,謝格格上回的賞賜。"建甯越發感觸,從前來建福花園時,琴、瑟、箏、笛何等活潑自若,賓主相處甚歡,渾無拘束。然而自從香浮失蹤、仙姑猝逝後,四位前明宮女也都分散各處,不得不改了清宮裝束派至各宮別殿侍奉,原來,改變一個人的裝束時,竟會連『性』情也會隨之改變。貞格格變了,阿笛變了,而香浮尤其變得離譜,竟變成了平湖。建寧覺得自己彷彿走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皇宮,一個全新的建福花園裡,她不願多說,也不必阿笛引路,徑直來至雨花閣打起簾子。裡邊的幾個侍女嚇了一跳,看清是格格,都忙忙跪下請安,只有平湖正斜歪在一張織錦榻上與慧敏說話,看到建寧進來,正欲起身,卻被慧敏按住了,笑著說:"你身子不好,別起起坐坐的了,歇著吧。"慧敏自己則大喇喇地坐在榻前梨花椅上,看也不看建寧,就好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似的。子佩站在她的身後,木著一張臉,雖也隨眾說了一聲"給格格請安",卻並不下跪,只略略行了個屈膝禮。建寧早習慣了慧敏的德『性』,倒也不計較,只笑嘻嘻向平湖道:"太后讓你去看戲,怎麼不去呢?"平湖未及說話,素瑪上前代答道:"貴人剛剛吐了兩三次,早起吃的燕窩也都吐了,喘得站都站不起來。太醫也說過的,叫這兩天儘量少走動,敲鑼唱戲的場合兒,倒是不去的好。"又上前來拉著建寧的手左看右看,問,"格格什麼時候進宮的?怎麼知道來這裡找我?"建寧嘻笑,她可不是來找素瑪的,然而這位姑姑從小照看自己長大,實話實說太不給面子了,只得將錯就錯地笑道:"是太后說的,把你分來建福花園照看佟貴人了。我想著也好久沒來雨花閣了,想念得緊,就趁便兒來看看。"一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