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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三桂聞言,趕緊磕頭稟道:"範先生所言極是,若蒙皇上、皇叔父王法外開恩,微臣必當效犬馬之勞,討伐南明,以永曆首級叩謝皇上、皇叔父王。"多爾袞聽了大喜,笑道:"果然如此,則是我大清之幸也。"復向福臨道,"既然洪、範兩位大學士都引經據典,以為天意如此,咱們倒不好定世子的罪了,皇上看如何發落?"福臨淡然道:"兩位愛卿既以為世子『射』烏是吉兆,乃應天命而為,則非但無罪,還當獎賞才是。來人啊!"因命左右另取賞賜之物。吳三桂、吳應熊父子有驚無險,本來以為這次不死也要獲重罪,沒想到皇上竟說"非但無罪,還當獎賞",都驚出一身冷汗,謝恩不迭。諸大臣眼見洪承疇、范文程硬生生將一段重罪說成良功,都又是稀奇又是佩服,又暗暗瞞怨自己怎無這般口才,這時候都紛紛離座道賀,鸚鵡學舌地說些吉祥話兒討皇上、攝政王開心,君臣仍飲酒看戲,言笑宴宴。多爾袞因笑道:"皇上一直說讀『射』無伴,少卻很多切磋的樂趣,學問武功都難得長進。今日既對世子寵愛有加,不如將世子留在京中,閒時陪皇上讀書習『射』,一則皇上得一良伴,二則世子也可學些規矩,早日為我大清所用,必有建樹。"吳三桂心裡一寒,知道多爾袞話說得宛轉,意思卻狠毒,明明是釦子為質、要脅自己的意思。這大清的攝政王,對自己這個前明降將到底還是不信任啊。然而,他已經把話說出來了,自己便不願意,又能怎樣呢?如果自己堅持不同意讓兒子留在京中,豈不等於承認自己另有謀圖,作賊心虛了嗎?遂只得匍伏跪倒,稱謝蒙恩,饒是丟了兒子,還得做出無限感激狀,又重新叫吳應熊來給皇上磕頭。順治雖然意外,倒也願意得一玩伴,遂含笑離座,親自扶起道:"從今就是同窗了,不必多禮。"多爾袞吩咐道:"這便說給禮部,立即為世子擇一良 小兒女建寧真正認識遺明小公主香浮是在一個雨天。小雨,從拂曉時下起,直到晌午仍不消歇,淅淅瀝瀝的,彷彿一個幽怨的女子在哭,又不是放聲嚎啕的那種哭法,而是含悲忍泣的抽咽。後宮裡陰氣重,雨水多,無論四季,一雨便成秋。建寧被這雨下得心煩,看看忍冬和素瑪一個磨墨,一個洗筆,正在服侍莊妃太后作畫,臨摩仇之洲的《仕女圖》,剛起了個頭兒。看看娘娘興致頗高,大概總得要畫上一些功夫,知道一時半會兒不會找自己,便悄悄溜出去,從角門一徑往建福花園跑去。剛到門首,已經見一個小姑娘扶著門在那裡張望,她穿著漢人的衣裳,鵝黃柳綠,在雨簾子中顯得格外醒目。宮女阿瑟正打著傘在苦苦勸她回房,看到建寧跑來,不禁笑道:"一個沒勸好,又來了一個。這滿清的格格,比咱們小公主更淘氣頑皮,大雨天兒的也往外跑。"建寧知道雨花閣主僕在這宮裡身份特殊,『性』情怪異,見到皇帝哥哥尚不拘禮,何況自己。並不以她的調侃為忤,反笑嘻嘻地說:"這就是你們的小公主嗎?我來了幾次,不是說剛好睡了就是病了,總沒見著。"拉了那女孩的手問,"你幾歲?叫什麼名字?"那小女孩有一雙眼角微微上吊的丹鳳眼,鼻子挺拔而骨感,嘴唇單薄而紅灩,唇邊一對淺淺的灑渦,唇下一顆淡淡的青痣,雖只是三四歲年紀,卻已經明顯脫出個美人胎子。一對黑眼珠滴溜溜看著建寧,一隻手被她牽著,並不掙脫,也不說話,嘴角彎起,似笑非笑,像一幅畫多過像一個人。阿瑟代答道:"小公主虛歲四歲,叫做香浮,香爐的香,浮圖的浮。"建寧不解:"浮圖?是什麼意思?"阿瑟說:"就是佛塔的意思,有時也當和尚講。"建寧便笑,說:"那麼就是一個很香的和尚了,不知道好不好吃。"阿瑟也笑了。香浮仍然不語不笑,大眼睛黑白分明,酒渦若隱若現,只管看著建寧發愣。淅瀝纏綿了半日的細雨,忽然就在那時候停了,花園的斷牆上現出一道彩虹來。而香浮就鑲嵌在那彩虹的中間,像一個小小仙子,光彩晶瑩。建寧忽然有些嗒然若失,彷彿太后娘娘臨摩,畫得再好也只是贗品,那鑲在卷軸裡的才是名畫。不服氣地說:"我們換個位置。"拉著香浮的手轉了半圈,可是她看不到自己的身後是不是也有一道彩虹橋,自己是不是也剛好鑲在彩虹的中間閃閃發光,急得直問阿瑟:"看見嗎?看不看得見我後面有彩虹?"阿瑟敷衍地說:"看見了,看見了,很美的彩虹。走吧,我們見公主去。"一手拉住一個,往雨花閣來。那麼巧,長平公主也正在窗前濡墨揮毫。只不過,她不是在臨畫,而是寫字。見了建寧,便擱下筆,命阿瑟拿糕點果品出來。皇宮為了禁火,除了御膳房、御茶房外,各宮殿都走的是地下火道,除了燈燭香爐之外不見明火,乾清門以南的外廷更是寸草不留,各殿前常年設著兩隻儲滿了水的大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