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您說的。”吳子青不好意思起來,偷偷瞅瞅我。
我當沒看見,跟著上了船,也笑著說話,“那就有勞張伯了。”
“哪的話,莫折煞了我老頭子了哦。”張伯大笑著揮起竹篙,往岸上一點,船身就往河面移去。
吳子青揮揮手,示意那大漢駕車離去。
船行了一段距離,水漸漸深了起來,張伯放下竹篙,搖起了櫓。
船緩緩行著,四周很靜,只有嘩啦啦的水聲。
團團仍在睡著,小臉上滿是恬靜的祥和,完全沒有一點離家的不悅或是擔憂。
是你還小還不知離家的意義麼?還是你是真的只是想要和媽媽在一起,其他什麼都不在乎呢?我很想問,卻又知道根本問不到答案。
行到與大河交匯處,船靠岸停了下來。
我疑惑地看向吳子青,他則投給我一個“安心等待”的眼神。
過了一小會,大河上徐徐駛來一艘大船。我頓時明白了,我們這一對漢人衣飾的男女帶著一個滿人小孩,太過惹眼,不能去碼頭,而要南下去蘇州必須用大船,所以選在了這裡上船,以免被人注意。
大船行近來,吳子青轉身向張伯拱手道謝,“多謝張伯相送,只是今日之事,還望您老人家務必守口如瓶。”
張伯微一頜首,“老頭子我醒得。”
我也對張伯感激一笑。
接著吳子青又發揮了他優秀的輕功本領,揹著包袱,拎起我和團團,飛身上了大船。
一個月後,我們抵達了蘇州城。
層疊座落的河道、橋樑、水巷,鱗次櫛比的白牆、黑瓦、朱窗。
這座江南名城的每一處都滲透著風姿婉約的靈秀,完全不同於京城的大氣雍容的華貴。
然而我卻喜歡。喜歡那風格各異的石砌廊橋,喜歡那蜿蜒輾轉的潺潺流水,喜歡那粉牆黛瓦下的尋常人家。
只是,我雖喜歡這座“水做的城”,卻不想住在城內,原因很簡單,剛從一座城出來,我不想再進另一座城。
於是,吳子青幫我在蘇州城外尋了一處宅子,是我看過,相中了的。
那原是這城裡一戶大家的別院,建在一座小山下。房子不大,一進的院落,一個大廳,四間小屋,簡單得很。然而後山種了一大片的桃樹,於是我在看到的第一眼時就同意要這間了。
兩百兩白銀,我的半付身家,換來了這間宅子和這片桃林。
和原主人談妥,屋內一切器具均留下,只將原來的傭人遷出即可。
當夜,我和團團就住了進去。那原來的僕人也真盡心,屋內一切都是乾淨妥貼的。
過了幾日,我從市集上買來兩個丫頭,大花和小花。
我遇到她們的場景是爛俗的“賣身葬父”,本來不欲停留,然而她們的樣貌卻吸引住了我,因她們是一對雙生兒,模樣生的是幾乎完全一致。
她們才十一二歲的年紀,我雖的確想要找兩個下人,卻並不想用童工,然而她們卻抱住了我的腿,不放我走,無奈只好買下。
原來她們出生不久,母親就已去世,父親砍柴為生,供養她二人成長,然前些日子不幸滑落山崖墜亡,二人只好出此下策,一求得些銀錢送父親入土為安,二求為二人今後生計謀出路,見我面善,就故意抱住了我的腿……
靜靜沉思,這二人能夠和盤托出,也算是誠實之人,留著也行。
“既然如此,那你們就留下來吧,也用不著做什麼,只是備好一日三餐,再加一些清洗和打掃的活計。什麼時候,你們想走了,想嫁人了,說一聲就好。”我緩緩說道。暗歎一聲,到底我還是用了童工,幸好這裡沒有未成年人保護機構。
略一停頓,接著說,“另外,我姓錢,你們可以喚我錢夫人,這是我孩兒,錢弘,小名團團。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心下暗想,團團,你的同宗兄弟都是弘字輩,你若有了大名,也該是有個弘字的吧,既然跟了媽媽姓,媽媽就給你留這麼個字權作紀念吧。
“謝夫人大恩大德,我姐妹二人定當盡心盡力服侍夫人和小公子。”大花小花撲通一聲跪下,重重地磕著頭。
我連忙放下懷中的團團,扶她們起來。
四間屋子,一間我住,一間團團住,一間大花小花倆姐妹住,還有一間是客房,暫住的是吳子青。
我的新生活從此開始。
十月初十,吳子青見我已然安頓下來,來向我告辭。
我備下一桌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