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8部分

談天,慢慢的便談到今天那老頭子的事。伯述道:“彌軒那東西還是那樣嗎,真是豈有此理!這是認真要我們設法告他的了。”我道:“到底是甚麼樣一樁事呢?符彌軒雖未補缺,到底是個京官,何至於把乃祖弄到這個樣子,我倒一定要問個清楚。”

伯述道:“他是我們歷城(山東歷城縣也)同鄉。我本來住在歷城會館。就因為上半年,同鄉京官在會館議他的罪狀,起了底稿給他看過,要他當眾與祖父叩頭伏罪。又當眾寫下了孝養無虧的切結,說明倘使仍是不孝,同鄉官便要告他。當日議事時,我也在會館裡,同鄉中因為我從前當過幾天京官,便要我也署上一個名。我因為從前雖做過官,此刻已是經商多年了,官不官,商不商,便不願放個名字上去。好得暢懷先生和我同在一起,他是紹興人,我就跟他搬到此地來避了。論起他的家世,我是知的最詳。那老頭子本來是個火居道士,除了代別人唪經之外,還鬼鬼祟祟的會代人家畫符治病,偶然也有治好的時候,因此人家上他一個外號,叫做‘符最靈’。這個名氣傳了開去,求他治病的人更多了,居然被他積下了幾百吊錢。生下一個兒子,卻是很沒出息的,長大了,遊手好閒,終日不務正業。老頭兒代他娶了一房媳婦,要想仗媳婦來管束兒子。誰知非但管束不來,小夫妻兩個反時時向老頭兒吵鬧,說老人家是個守財虜,守著了幾百吊錢,不知道拿出來給兒子做買賣,好歹也多掙幾文,反要怪做兒子的不務正業,你叫我從那個上頭做起!吵得老頭兒沒了法了,便拿幾百吊錢出來,給兒子做小買賣,不多幾天,虧折個罄盡。他不怪自己不會打算,倒怪說本錢太少了,所以不能賺錢。老頭兒沒奈何,只得又拿些出來,不多幾天,也是沒了。如此一拿動了頭,以後便無了無休了,足足把他半輩子積攢下來的幾吊錢,化了個一乾二淨。真是俗語說的是個討債兒子,把他老子的錢弄乾淨了,便得了個病,那時候符最靈變了‘符不靈’了,醫治無效,就此嗚呼了。且喜代他生下一個孫子,就是現在那個寶貨符彌軒了。他兒子死了不上一個月,他的媳婦就帶著小孩子去嫁了。這一嫁嫁了個江西客人,等老頭子知道了時,那江西客人已經帶著那婆娘回籍去了。老頭兒急得要死,到歷城縣衙門去告,上下打點,不知費了多少手腳,才得歷城縣向江西移提了回來,把這個寶貨孫子斷還了他。那時這寶貨只有三歲,虧他祖父符最靈百般撫養,方得長大,到了十二三歲時,實在家裡窮得不能過了,老頭子便把他送到一家鄉紳人家去做書僮。誰知他卻生就一副聰明,人家請了先生教子弟讀書,他在旁邊聽了,便都記得。到了背書時,那些子弟有背不下去的,他便在旁邊偷著提他。被那教讀先生知道了,誇獎他聰明,便和東家說了,不叫他做事,只叫他在書房伴讀。一連七八年,居然被他完了篇。那一年跟隨他小主人入京鄉試,他小主人下了第,正沒好氣。他卻自以為本事大的了不得,便出言無狀起來。小主人罵了他,他又反唇相稽。他小主人怒極了,把他攆走了,從此他便流落在京。幸喜寫的一筆好字,並且善變字型,無論顏、柳、歐、蘇,都能略得神似。別人寫的字,被他看一遍,他摹仿起來,總有幾分意思。因此就在琉璃廠賣字。倒也虧他,混了三年,便捐了個監生下鄉場,誰知一出就中了。次年會試連捷,用了主事,籤分了吏部。那時還是住在歷城會館裡。可巧次年是個恩科,他的一個鄉試座現骺跡�第七十四回 符彌軒逆倫幾釀案 車文琴設謎賞春燈

當下符最靈走了進來,伯述便起身讓坐。符最靈看見我在座,便道:“原來閣下也在這裡。早上我荒唐得很,實在餓急了,才蒙上一層老臉皮。”我道:“彼此同居,這點小事,有甚麼要緊!”伯述介面道:“怎麼你那位令孫,還是那般不孝麼?”符最靈道:“這是我自己造的孽,老不死,活在世界上受這種罪!我也不怪他,總是我前一輩子做錯了事,今生今世受這種報應!”伯述道:“自從上半年他接了你回去之後,到底怎樣對付你?我們雖見過兩回,卻不曾談到這一層。”符最靈道:“初時也還沒有甚麼,每天吃三頓,都是另外開給我吃的。”伯述道:“不同在一起吃麼?你的飯開在甚麼地方吃?”符最靈道:“因為我同孫媳婦一桌吃不便當,所以另外開的。”伯述道:“到底把你放在甚麼地方吃飯?”符最靈囁嚅著道:“在廚房後面的一間柴房裡。”伯述道:“睡呢?”符最靈道:“也睡在那裡。”伯述把桌子一拍道:“這還了得!你為甚麼不出來驚動同鄉去告他?”符最靈道:“阿彌陀佛!如此一來,豈不是送斷了他的前程。況且我也犯不著再結來生的冤仇了。”伯述嘆了一口氣道:“近來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