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沒把馬雲弄到軍需廠去,是軍需廠的孫廠長自己跑來萬匯求我把馬雲借他的,我只是請了一個工程師。”
唐十一說著就踢了白文韜一腳,白文韜正在砌麻將玩,教他一踢,壘得挺高的麻將牌兒就全倒了下來,有幾個還砸到了白文韜頭上去,唐十一笑得在沙發上打滾,白文韜微慍,瞪了他一眼,就撲過去鉗住他的手腕把他壓住了。
“你什麼都沒做?那孫廠長的車子壞在路上,馬雲那麼湊巧經過,那麼湊巧帶著工具,那麼湊巧就修好了他的車子?”白文韜低下頭咬唐十一的耳垂,“你敢不敢看著我說,這真的跟你毫無關係?”
唐十一一邊笑一邊躲,“不敢!”
“你臉皮可真是越來越厚了!”白文韜一隻手鉗住他雙手,另一隻手就去解他衣服,“那這層皮就不要了,好不好?”
“你滾!”唐十一咯咯笑著掙扎,白文韜只當他在調情——唐十一也真的是在跟他調情——便越發沒規沒距起來,全然不管現在白天日頭,就在白文韜的辦公室沙發上糾纏了起來。
響亮的敲門聲讓兩人皺著眉頭分開了,白文韜大聲問,“誰!”
“局長,”是李秘書的聲音,“田中大佐剛剛發來請柬,請你跟十一爺今晚到愛群酒店吃飯。”
田中隆夫請白文韜吃飯不出奇,可是連唐十一也一起請了,是什麼事情如此嚴重?
唐十一跟白文韜面面相覷,心知肚明。
這頓飯無論目的為何,大抵都是一場鴻門宴了。
田中隆夫來愛群飯店吃過很多次飯,有時候是他邀請別人,但更多時候是別人巴結他,對於這個地方,他說不上喜歡還是討厭,但一定是特別的。
尤其當跟他吃飯的人裡頭有唐十一的時候,就代表著這次的飯局會改變一些事情。
今晚也一樣。
田中隆夫的手微微發抖,那是一種因為緊張而引起的肌肉痙攣,他清楚明白今晚的事情會產生多麼翻天覆地的改變,因此無法控制地興奮。
建設會讓人產生厚實的滿足和歡欣,但破壞與摧毀帶來的興奮卻無法比擬,它象徵著絕對的力量與權威,讓人迷醉。田中隆夫在日本警校畢業的時候,他的老師曾經告誡過他,只有壓抑這份衝動,才能成就大事。
所以他一直在壓抑,面對唐十一這般囂張跋扈,敢跟皇軍談條件的人,他沒有選擇一槍斃了他,而是容忍跟賞識,為的就是換取更大的利益,他需要一個人來建設,而唐十一最能擔當這個角色。
可現在,他不需要再壓抑了,而且上面的命令也正合他心意:摧毀廣州,集中兵力回援中原地區。
燒殺搶掠這樣的方法太原始粗野了,雖然簡單,卻也無趣。
田中隆夫覺得自己這次來中國最大的收穫,就是學到了一句中國古訓: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廣州的所謂撈家在他眼中看來就是一群領了牌照的土匪流氓,今天,他就要跟土匪頭子掀牌了。
唐十一跟白文韜準時赴約,唐十一大概是重病初愈,深藍西裝外頭又穿了一件灰色的大衣,白文韜作平常的西裝打扮,就算配槍最多也就一把。
田中隆夫在樓上看見車子就吩咐人去接應——其實是叫人去給他們搜身,果然,從兩人身上都卸下了槍械,唐十一藏在外套裡袋的一把小巧的勃朗寧手槍也叫他們搜去了。
“大佐,雖然說好久不見,我們也沒生疏到這個份上吧?”唐十一見了田中隆夫便一邊笑一邊半開玩笑地埋怨道,“搜他就算了,還搜我呢!”
“例行公事而已,沒什麼的。”田中隆夫抬抬手請他們入座,白文韜看了看四周,整層樓只有他們三個。
“大佐,那麼冷清吃飯不過癮吧,要不請請幾個小姐來陪興一下?”白文韜說。
“人多不好談事情。”田中隆夫笑了笑,隨即就叫人上菜,“今天的菜式我是叫梁經理親自寫的,都是你們喜歡的口味,多吃一點,不用客氣。”
白文韜跟唐十一互看一眼,白文韜就推說去洗手間離座了,唐十一笑著拿過選單,“是嘛,我倒要看看有沒有我不喜歡的,要是有,那老梁就慘了!”
“唐老闆,你明明都不管事了,怎麼還是那麼瘦,該不會名義上說退休,實際在背後搞什麼小動作吧?”田中隆夫對專心致志地研究選單的唐十一說道。
“小動作,哈,大佐,你也太小看十一了。”唐十一從選單裡抬起頭來,隨手把選單扔到桌面上,“我要搞就搞大動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