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慧敏的臉色,已經變得十分勉強,緊緊地抿著唇,說不出話來。
“如果您真的相信我,不應該阻止我去喜歡一個女人,我對她很認真,從未有過的認真。這是我的私事,我什麼事情都可以遷就您,包括您讓我回來C市,您知道的,我之前並不想回來這次,就當時我這個當兒子的求您,別再傷害她。”
顧慧敏連同唇瓣上的最後一絲血色都消失殆盡。
她的兒子,從小到大,心高氣傲,根本就不肯輕易低頭,哪怕是對自己,可是現在,他剛柔並用,用最嚴厲的口吻,說著最卑微的話。
她還能說什麼?
她的手緊緊地捏著自己的衣角,只覺得自己剛剛下跪的時候,膝蓋到現在還在隱隱作痛。
“我知道您回來不是偶然的,我會把她找回來,您是我的母親,我最希望的是,您能夠真心實意地接受她。”顧彥深深吸了一口氣,手掌拂過自己精緻的五官,片刻之後,他聲音稍稍放低了一些,卻字字清晰,“我知道,您現在很生氣,可是我沒有時間安撫您,因為這些話,我想過無數次都要告訴您。媽,您在C市等著我,等我把她找回來了,我會再來見您,但是所有的事情,您都應該從我這裡下手,而不是從那個,我愛的女人身上找出口。”
“因為她沒有任何的立場反駁您,哪怕是受了再大的委屈,她也不會吭聲,可是媽,我會很心疼的。”
10分鐘後。
酒店的套房裡,就只剩下了一個顧慧敏,顧彥深已經走了有10分鐘了,她就一直都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僵硬地站在沙發邊上,一直等到手機響起來,她才有些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拿手機的時候,十根手指都有些僵硬,顧慧敏嚥了嚥唾液,好半響才拿出來,看了一眼來電號碼,她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按下了通話鍵。
那頭的男聲,是她熟悉的,卻也是她陌生的,只有簡單的一句話,“回來了麼?”
顧慧敏有些疲倦地閉上了眼睛,她失魂落魄地坐在了沙發上,腦海裡不斷的迴響著剛剛顧彥深對她說的那些話,不知道為什麼,心尖上酸澀的難受。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認,她其實也不過就是站在一個女人的立場上,在嫉妒著另外一個女人。
她一貫都在喬世筠面前格外溫順,哪怕是20幾年前,被李睦華用盡手段逼迫,她也不曾對喬世筠有過任何的抱怨,心甘情願地生下顧彥深,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一直以來,她的心中,始終都有這麼一份期望。
她想著,喬世筠,總歸是對自己有感情的,有一天,他也會排除萬難,讓自己回C市
可是這麼多年了,她到底也不過就是痴心妄想,有哪個女人會不希望被自己所愛的男人捧在手心疼著?
她終於還是得不到。
顧慧敏輕輕的吐出一口濁氣,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等到她意識到的時候,那些話,已經不由自主地說出口——
“這麼多年了,你從來都不曾提過讓我回C市,這次你說要提前舉辦50大壽,讓我回來,但是我知道,其實你就是想讓我來阻止兒子和申子衿世筠,你知道彥深和申子衿之間的事,你卻在裝糊塗,讓我出面我就算是知道,也義無反顧地去做了。到頭來,兒子怪我,怨我,還毫不猶豫地告訴我,他有多喜歡那個女人我現在突然就在想,這麼多年來,你是不是有對我用過這樣的心思?”
喬世筠在電話那頭愣了一下,有半響沒有出聲。
顧慧敏的心慢慢地冷了下來,一直以為自己這麼多年,早就已經練就了“無堅不摧”的本事,現在才知道,人心,也不過就是肉長的,有些事情,有些感覺,你以為已經淡忘,其實不然。因為它永遠都潛伏最隱秘的地方,旁人的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也都能夠勾起那些卑微的念想。
永無止境。
“原來我一直都在做著同一個夢,一做就是20幾年,自我催眠,不肯醒來。你放心,彥深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在這個世界上存活下來的念頭,我不會讓他一錯再錯下去,我相信你也知道,我對他說一句話,比起你說10句都有用,不然你也不會讓我回C市了。我只有一個要求,我不想再回英國了,忍了那麼多年,我已經受夠了,這次我回來,就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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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衿站在病房門口,深吸了一口氣,她伸手抹了一把臉頰,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對,又從包裡拿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那個小鏡子,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臉色還算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