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哦”了一聲,等到那季揚走遠了,她這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緒,然後敲門。
隔著一閃沉重的橡木門,裡面傳來低沉好聽的男聲,只有兩個字,“進來。”
子衿推門進去,顧彥深正埋首在檔案堆裡。
他似乎喜歡穿深色系的衣服,今天是一套深灰色的西裝,裡面的襯衣顏色是黑色的,襯托著他整個人越發的沉穩,那種鋒芒好像都已經收斂在其中,一舉一動卻依舊是給人一種強大的氣場。
子衿上前,規規矩矩的叫了一聲顧總,“你找我?”
顧彥深指間的鋼筆一頓,然後才緩緩抬起頭來,看著她站的很遠,還低垂著眼簾,他丟下了手中的筆,骨節分明的長指輕輕地敲了敲面前的資料夾,“站那麼遠,確定能聽到我和你說的話?”
子衿忍著一口氣,乖乖地往前走了一步。
“再過來一點。”
“顧總,有什麼事情,你就直接說吧,我沒耳背。”
這麼生硬的語氣,聽的顧彥深卻是輕笑一聲,他挑了挑眉,“沒耳背?那就是左耳進右耳出的型別了?”
“”子衿愣了愣,什麼意思?
顧彥深伸手從一旁抽了一根菸出來,含在嘴上點燃,他抽菸的樣子不如他平常那種沉穩的摸樣,好似帶著幾分慵懶的隨性,很是性感,子衿看在眼裡,心跳不自然地加快了,她暗罵自己真是沒有定力,不過是一個男人抽菸,她竟然也會——花痴?
很快又垂下眼簾,顧彥深正好抬起頭來,來不及撲捉剛剛那一瞬間,她眼底因為自己隨意的一個姿態而閃過的慌亂,而那些慌亂之中,又帶著無法掩蓋的悸動。
“沒聽懂我的話?”
顧彥深見她就這麼杵著,也不出聲接話,皺起眉頭,“沒聽懂的話,那我就解釋得詳細一點,現在,你聽好了。”他動作優雅地疊起兩條長腿,伸手撣了撣指間的菸灰,“我知道你早上是特地等著我離開了喬家,然後才出門的,這樣的事情,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子衿心頭一顫,早上,她一直都在房間的視窗蹲著,就是為了看他先出門,他怎麼知道?
顧彥深彷彿是有讀心術,她想了什麼,他竟然能夠一語猜中,“在想我怎麼會知道的?”
子衿倉促地抬起眼來,對上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心跳更快了。
偏偏顧彥深還從位置上站起來,繞過了大班桌,就佇立在她的面前,子衿感受到那股強烈的男性氣息攜帶著菸草的味道,撲面而來,瞬間,她的本能動作就是想要倒退,顧彥深看著她躲躲閃閃地動作,蹙眉,夾著煙的手倏地伸過去,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低笑一聲,帶了幾分篤定的語氣,“你躲什麼?每次都這樣,你不累?”
子衿又氣又惱,用力甩了一下手腕,又甩不開,她倒是怕他指間的那半截煙會燙到自己,動作一頓,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顧總,這裡是辦公室,你能不能別總是對我動手動腳的?你還問我累不累?你要不是每次都這樣,我能見到你就想避開麼?”
顧彥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帶著煙味的薄唇倏地貼近了她幾分,低沉的嗓音透著讓人臉紅心跳的灼熱曖昧,“在喬家,我都敢吻你,你覺得在我自己的辦公室裡,我還會顧忌什麼?”
子衿的臉色驀地一紅,掙扎的力道更大了。
她的面板白希,手腕就這麼一擰,出現了一道紅色的印記,顧彥深自然是看到了,皺著眉頭鬆開了她的手腕,將煙含在了嘴裡,吸了一口,眯著眼眸吞吐著雲霧,“好了,彆扭扭捏捏的了,我對你說過的話,你是不是都不記得了?就你這樣子,一張臉上寫著所有的情緒,所以才會被喬家的人欺負,我隨便看一眼你,就知道你在想什麼。你這樣不懂得掩藏你的情緒,你覺得你還能堅持多久?別總是來和我提你的良知,所謂的羞恥感,你已經踏入了這個大染缸,你還在一直問著你自己的良心是不是白的,你覺得有必要麼?有時候,在處理一些極端的事情的時候,人,就是要學會用最美好的謊言去遮擋醜陋的一切,這樣,才能保全自己,懂了?”
子衿有些意外,卻又好像並不意外。
他不是第一次對自己說這樣的話。
她懂,她的理解能力不至於那麼差勁。她知道,顧彥深的話,用一句他曾經對自己講過的話來概括就是——就算是有,也要當成沒有。
在這個圈子裡,想要活的更長久,就要學會掩藏自己的真實情緒。
她同樣知道,自己在這方面,根本就是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