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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雲帶和玉勝上次被我燒過之後卻也同樣不曾被我修煉過,在漫天魔將包圍中,我已漸覺有些吃力。來路去路都已被封,而諸般兵器將我死死纏住,我連喚出青鳥的工夫都沒有。

天魔戟跟血刀再拼盡全力交擊而下時,我終於想出了辦法。玉勝化為光點,向著四面八方四散而去,我卻將身一縱,躍下界去。魔界諸將堵住了崑崙和仙界,卻實在無力堵住人間界和鬼界的方向。

一入人間界我便連續將幾個咫尺天涯訣施了出來,不知不覺間,止步時我竟立在無咎的小屋前。清燈如豆,那個身影正在窗下讀書,面容沉靜。

是天意嗎?

我突然想起那天這屋彷彿一個高明的陣法,不知是為了何事何物所設。但通常仙靈之氣的陣法都會抗拒魔氣的作用,魔界之人也不會想去在此時招惹仙界。

我不知道追兵可否會追到此地,卻實在沒有時間細想,只能賭上一賭。一咬牙,我先是幻化了數個身影向不同方位繼續咫尺天涯,然後將五雷咒和行雨咒扔了上天,再在重重驚雷炸開之前從窗裡躍了進去,撲入那個熟悉的懷抱。

一切如在夢中。

他驚訝地將我從懷裡抱了出來,再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的手,掌緣,是我的血。不知為什麼,在他懷裡,我就像重新回到了當年那個怕痛的小文狸,許是手臂真痛得厲害,眼淚早已在不知何時流了出來。

“剛才還月光皎皎,我說怎麼會雷鳴陣陣呢,原來是一隻小狸要應劫?”

他笑著,以手捏訣在我右臂上揮過,片刻之後,血痕不再。

他如何會仙家的訣?我吃驚地望著他,他卻只是溫柔笑著,將我放入他懷中,“在我這裡躲著雖是不必應劫,可也不是長久之計,待躲過之後,你還是要好好修煉才是。五雷劫會一次比一次厲害,下一回就不好躲了。”

說罷,他還輕輕地撫摸了我一番,這才拿起手邊那捲書繼續細細讀去。

明燈下,我偷眼瞧去,那捲書竟是手書的仙家修煉方略,書脊上赫然題名曰“狂霄錄”。但見那書裡字字龍飛鳳舞,有的端正厚重勁透紙背,有的卻又似要裂紙而出般的奔放不羈,顯然是兩人的不同字跡。

狂霄錄?我實是想不起仙家有這卷道書,不知是哪兩位仙人興起,竟留了天書給世間凡人?

在他懷中這一覺,我睡得很是甘美,一直睡到他將我從懷中抱出來,放到他的榻上。

已經有許久許久不曾有這般的感覺,就像是回到了從前。在飛揚之前,我跟無咎四處遊歷的日子。無數次的,他在月下讀書,我便在他懷中打盹,唯一不同的是無咎的手常常便放在我的身上,時不常地撫摸一番,讓我在夢中也會幸福地笑出來。

他雖熄了燈,卻不曾關窗關門,月光靜靜地灑了進來,如夢如幻。他將我放在榻上,自己睡在我的身旁,闔目沉眠。

我卻再不想睡,只怔怔地看著他的眉眼,他不像飛揚,像無咎更多一些,大約是飛揚不過無咎三分之一元神的緣故,多了英氣驕傲,少了些許飄逸灑脫的溫文。

很想很想,如舊日般拱入他的臂彎之中,肆意輕薄,再咬上數個牙印,便如向全天下宣佈此人是我文小狸的愛侶。

可是,我不能。

我不能縱容這一次的緣份一直走到他替了我去擋那一箭的時候。

於是,我也就只能怔怔地望著他,恨不能將他的模樣刻入心裡,從此便遠隔天涯,我也有一個這樣的他活在我的心中,縱然相思入骨,縱然相愛不能相聚,也該無所怨尤了吧?

望著望著,他漸漸地沉入夢鄉,於是我將醒夢一如放開,偷偷地窺探他的夢境。

古木蒼蒼,泉水潺潺,他的夢境像極了無咎在天上的居處。但他卻並不像無咎般坐在樹下,靜靜地看金光投下霞影,泉水吐出玉泡。他只是長衫玉立地立在遠處,目不轉睛地望著樹下的一名女子。

那女子一身青色衣裙,玉勝隨隨便便地挽瞭如黛長髮,腰若約素,膚如凝脂,縹緲若輕雲蔽月般地立在樹下,晨風間,裙裾飛舞。

我不敢置信地瞪視著那跟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子,好半天才回頭看他,卻見他從腰間摘下竹笛,輕試笛音,隨之笛聲便飄揚起來,如晨風拂面,灑脫清揚。

忽爾如重巒疊嶂間喚起竹波松濤的和風,忽爾如霞光初染時的漫漫雲濤曉霧,忽爾如兩江相沖奔騰水浪濤天……只是,那笛聲再飛揚健舉,卻總不忘低迴下來溫柔相詢:

我要踏遍天涯,春尋繁花,秋憑倦樹,可願與我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