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尚在榻上咳嗽,小榛子匆忙給他披了衣袍拉起。一道聖旨念畢,皇帝似對他厭怒已極,命“速速移往鹹安宮”,縱使早已做好準備,楚鄒到底也難掩心底薄涼。兩手震顫地把聖旨接過,便有太監過來摘掉他衣袍上的太子配飾與冠玉,然後給他裹上一套藏青色無有任何修飾的素長袍。
除卻跟班的小榛子,東宮裡的馬太監與宮女奴才一個都不許帶。他被像押解犯人般,一路從東筒子由南往西北走。那宮巷深深,三丈高望到盡頭靜悄悄,沒有人出來看,但暗處裡一定躲著無數雙眼睛。楚鄒彼時的自卑與晦澀便像一座山壓在頭頂,但他知道,這些都是他的父皇立意叫他受的。他便只是垂著眼簾,帶著羸瘦的病體一路從那裡默默走過去。光陰恍如一滯一停,紫禁城裡最後的親情冷暖也斷了,少年心如死灰,桀驁不再。
李嬤嬤在楚鄒被廢前來過一趟,給他熬了一盞他幼年最愛喝的芋圓紅豆湯。
李嬤嬤說:“皇帝答應娘娘的誓言不會改變,殿下便只當這是一場磨礪,潛心修身養性,終得那最高之處的抱負。”
她說得泰淡安詳,彷彿要代勞母后,在離去後給予他必要的寬慰。那話裡已經足夠暗示,暗示了皇帝將要對他作出的決定。
楚鄒又豈是不知,那當口的感覺,局勢像緊張得就要崩盤。他整日不分白晝黑天的坐在寧壽宮裡,時常都可聽見太陽穴裡神經突突跳動的聲音。
但他什麼也沒說,只問了李嬤嬤一句:“父皇把她燒死了。你可告訴我,她是個真太監還是個小丫頭?”
那吻太甜了,小麟子的手撫著他的臉,愛眷得那般小心翼翼。他沒辦法忘記她像只可憐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