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子猜著二爺還是想有女人的,只不過要找他自個樂意擔當負責的女人罷了。他想起楚鄺自從回宮後見了陸梨,便總在夢中“擎天而起”,還時而囈語。便支吾道:“二爺不在宮裡這些天,聽人說四殿下出了趟御花園,梨子姑娘做了一道荷葉肉,皇帝嘗過就叫賞給他了。可奴才記著,那梨子姑娘還欠著爺的人情沒還呢。”
這話說得含糊不清的,其實不就是想說老四又見了那丫頭麼,怕傷他臉罷了。
楚鄺眉頭一蹙,近些天急著弄王府的事,倒把陸梨這頭給擱置了。此前並不知老四見過陸梨,他倒還不緊不慢地耗著逗著陸梨玩,這會兒知他二個早已碰過頭牽過手,再想起陸梨那副嫵媚不知的模樣,楚鄺的心中便只覺焦慮躁悶——那院子可是他留著給她安置的,打小老四不屑珍惜,如今他可不容她繼續給那小子糟蹋。
楚鄺默了默,腳步便也改往內廷方向而去。
~~~*~~~
延禧宮裡薰香嫋嫋,談笑聲嚶嚶切切好不其樂融融。陸梨在明堂間擺著桌面,琺琅的瓷碗子湯盅發出吭叮的細響,聲兒悅耳如磬。宋玉柔看得目不轉睛,三公主楚湄心裡就泛了酸,盯著絡子問:“你眼睛黏桌子上啦?”
宋玉柔恍然回神,看到她白皙小臉上的彆扭,倒暗暗的有些酸爽。端著身板道:“你別誤會,你可瞧著那丫頭像是一個人?”
“兩條胳膊兩條腿的,不是人是鬼吶?”楚湄眼也不抬,又忍不住一抬。看那廂陸梨忙碌的側影,依稀似有熟悉,卻又記不起來,便復問:“像誰?”
宋玉柔說:“我怎瞅著她有幾分……像你四哥從前那個小太監。”皺著眉頭,眯著他精亮的單皮眼,但想想又不會是,死的時候他可分明瞧見了的。便收回眼神不再說話。
陸梨察覺到,就悄悄地抿了抿嘴角。她還記得出宮前送了楚湄兩隻烏龜呢,三公主可輕易不搭理人,未料竟是收下了,叫那小蠢太監本來薄涼的心裡都泛暖和哩。
曉得他兩個果然好上,眼裡不禁漾起笑意。
殷德妃在那頭看,見她靜悄悄把宮廷的一應規矩做得行雲如水,便問討梅道:“可是那個丫頭麼?叫過來讓本宮瞧瞧。”
“是。”討梅今兒得了不少臉,點著下巴笑靨嬌俏。位分低的小主說話不可高聲,只是輕輕地喚著“梨子,梨子,叫你呢。”
“哼。”對面的李蘭蘭和孫凡真便吭鼻子翹眼,討梅看見了也不搭睬。風水輪流,如今輪到自己這幫姐妹長臉了。
陸梨詫然聽見,連忙走過來施了一禮:“奴婢見過各位娘娘和小主。”
殷德妃上下打量著她,慢悠悠問:“你叫陸梨?這些花色怪誕的零嘴兒都是你做的?”
她故意用著“怪誕”這樣不明褒貶的詞,陸梨不曉得發生了什麼,只是恭順答:“是,板栗餅子裡頭加核桃碎子,酥軟香脆更有嚼頭;荔枝扔了可惜,做成果子凍不僅酸甜爽口,還能滋養容顏。奴婢原想著讓滋味更好些的,讓娘娘們見笑了。”
兩歲的楚恪還以為她要受罰呢,連忙跑過來站到邊上說:“她是我的怒泥,德妃奶奶不許兇她。”
殷德妃最疼孫子,見狀噗嗤一聲忍俊不禁:“渾小子,甭嚇唬本宮,你是惦記著她那顆糖哩。”
這才緩和了容色,對陸梨笑嗔道:“莫要緊張,叫你過來原是要打賞你。先頭這小子在宮裡哭,得你帶了一回路,看把你護的。我前日聽老三說要給老四找個伺候,方才瞧著你規矩慎微的倒也合適他脾氣。本宮若把你派去他身邊,你可樂意好生服侍他麼?”
一邊說,一邊叫嬤嬤取盤子裡的金葉子過來。
陸梨才要伸手接,聞言頓時愕然。她進宮唯不願再附庸與誰,倘若一去楚鄒身邊,今後但做什麼事便都會帶上他的標籤,怎能夠再悄無聲息的在膳食上動作。不是不心疼楚鄒,只是希望楚鄒去做他本該做的事,然後她自個報自個該報的仇。
一時那柔韻的臉龐上,眸瞳便如潭水般瀲灩。
討梅和春綠也是大吃一驚,太意外了,叫去服侍誰也萬萬想不到會是那個又瘦又咳嗽、還與太監亂過的廢太子邪。
倒是李蘭蘭和孫凡真這下得意起來,那廢太子幾回起伏坎坷,而且聽說脾氣又陰又鬱,現在雖看似要復寵,保不準什麼時候又要被拉下臺。叫陸梨去正好,看她怎麼服侍一個只愛上太監的爺兒。
她兩個已是嘗識過那歡愛滋味的,想到入那後…庭不堪,妝容精緻的臉上頓時揚眉快意。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