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阿九開始拉他,阿瞞卻是隻是叫。
這裡本來就是他的家,我本來就是不相干的人……這麼一想,便心安理得了。
哼著小曲,我腳步頓了頓,一臉順利得近乎於詭異,那個阿九……為什麼連身份都不核實一下,便塞了錢給我?還有……堂堂一個丞相大人,為什麼會失憶,還流浪街頭?
咬唇,我將錢袋塞進懷裡,調頭回丞相府。
走到府門前的時候,我一下子愣住,滿地都是屍首……
那個阿九,圓瞪著雙眼,胳膊被砍斷了一隻,死不瞑目的樣子。
烈日的曝曬下,血的腥味尤其濃重……
“阿瞞!阿瞞!”心裡一緊,我大叫起來。
“笑笑……”一個微弱的聲音自牆角邊傳來。
“阿瞞!”我忙大步上前。
他一身的血跡,縮在牆角的陰影裡。
“笑笑……”他抬頭看我。
“在這裡!在這裡!阿九說看到他了!”遠遠地,有腳步聲和人聲傳來。
我忙一把拉了阿瞞飛快地從拐角處離開。
逛街
拐了幾圈,竟是迷了路,天可憐見,畢竟這是一千八百多年前的陌生時代……眼見零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的手心滲出汗來。
“跟我來。”狗兒的聲音適時地響起,此時在我聽來,真是如天籟一般。
走了許久,跟著狗兒兜兜轉轉竟是回到了城北的那間破草屋。
阿瞞一直緊緊握著我的手,一路低著頭,一聲也不吭。
站在草屋前,狗兒看了阿瞞一眼,也不說話,只一個人默默地回屋。
我這才吁了一口,幾乎是一下子坐倒在地,額前汗流如柱,只顧著喘粗氣,這天氣,熱死了。
歇了一陣,待心跳得沒有那麼厲害了,我忙又跳起來,看著阿瞞一身的血跡,有些難受,“受傷了?疼不疼?”
他只顧著低頭,一句話也不說。
汲了井水上來,我把手浸在井水裡,清清涼涼的,很是舒服。替阿瞞脫了那件血跡斑斑,早已辨不出原貌的白色單衣,我沾了水輕輕替他將身上臉上的血跡擦去。
烈日下,那一身麥色的肌理令我昨舌,這副身材可比阿滿有看頭多了。
他仍是低著頭,不語。
拿沾了水的碎布條小心翼翼地擦拭過他身上的每一處血痕,唯恐弄痛他的傷口,只是待我將他身上的血跡都擦乾淨後,我忽然怔住了。
他全身上下,竟是連一處傷痕也沒有……
回想起剛剛那個小鬍子慘烈的死狀,還有那遍地的屍首……阿瞞身上的血跡,竟沒有一滴是他自己的!
阿瞞驀然抬頭,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不自覺地,看著他的眼神竟是有些懼意。
那麼多人,竟是被他一人……
他背對著陽光,我被強烈的日光照得眼暈,全然看不清他的此刻神情。
“笑笑,好多血……”輕輕地,他開口,聲音有一種寂滅的味道。
我愣住,內疚的感覺油然而生,幾乎是下意識地,衝上前給了他一個熊抱,“不怕,沒事了。”
他下巴抵在我肩上,默默的。
“我餓了。”狗兒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帶了一點負氣的感覺。
我鬆開阿瞞,回頭看向狗兒,“咦?”
“我餓了。”狗兒重複。
“咕嚕嚕~~”
“咕嚕嚕~~”彷彿是為了說明他多有餓似的,他的肚子開始叫囂。
我扯了扯嘴角,“餓了幹嘛找我?”
“昨天為了等姐姐,狗兒在大雨裡等了一晚上,然後為了找姐姐,又跑了一個早晨。”狗兒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我,存心要我良心不安。
“嘿嘿”,我開始冒汗,怎麼回事?一個兩個都成我債主了?明明是拖油瓶,為什麼還可以這麼理直氣壯?“好!姐姐我請客,給你們一人一套新衣服,再帶你們下館子吃一頓!”摸了摸懷裡昨天順手牽羊的錢袋和今天賣了阿瞞得來的錢,我扯了扯嘴角,豪情萬丈地道。
“真的?”狗兒黑黑的小臉兒終於有了一些鬆動。
點頭,我宣佈,“比珍珠還真”,隨即看了看他那張髒兮兮黑漆漆的臉兒,又道,“不過……先把你那身泥垢洗掉!”
狗兒愣了一下,竟是微微紅了臉。
我森森一笑,逼近他,“莫非?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還是說……我們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