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在季家暫住的時候,有時會說起自己的哥哥,卻從來沒有提起過妹妹。
這時馬車經過了一條比較熱鬧的街道,坐在車裡能聽到路邊叫賣的小攤販,還有些老人孩子的聲音。以這些聲音做背景,大太太就一長一短地給季念然講述起秦家這姑娘來。
“別說你不知道,就連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這秦家的姑娘,倒不是秦家已經故去的大爺的骨肉,而是族裡的一個孤兒。秦家太太丈夫死的早,兩個兒子都由秦老將軍親自教養,秦老夫人怕她憋悶,就託人在族裡尋了這麼個姑娘來給秦夫人養著解悶。今年大約十歲了,比你還要小些。”
“這位妹妹到也有些運氣。”季念然嘆了一句。
“可不是!”大太太緊著跟了一句,“秦老將軍和宗房間是分產不分家,前些年在外征戰四方,再加上軍功所得,誰也不知道到底攢下了多大的家底。”在外打仗,那是把頭別在褲腰帶上,拿命換的買賣。打了勝仗之後戰利品不會全部上繳,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潛規則了。以秦老將軍的地位和軍功,私底下分到的必然是最豐厚的一份。
這秦姑娘以孤兒之身能得秦夫人教養,不說別的,日後的嫁妝就不可同日而語。
大太太這才想到還沒同季念然解釋帶她去的目的,“今兒帶你過去是老太太的意思,但是我覺得也很好……若能同這位秦姑娘交好,總不是什麼壞事。”
季念然剛聽了季慧然的事之後,原以為大太太帶自己過去是為了讓自己從秦家這個小姑娘入手,試著探聽些□□訊息。沒想到卻只是“多交個朋友”這樣一個簡單的理由,一時之間有些接不上話。
大太太倒是沒有察覺她這一瞬間的走神,接著給她講了些秦將軍府裡的事。“之前暫住在咱家的秦家表哥你可還有印象?我聽說他想在倒是出息了,太子伴讀……比晗哥兒還小兩個月呢,已經開始幫著太子辦差了。”
秦雪歌已經半步踏進了官場,季晗的身上卻只有秀才功名。大太太提到秦雪歌的時候,語氣裡就不自覺地帶上三分酸意。
“不過,這孩子命也苦。”大太太酸了一下,又繼續給季念然八卦,“他剛生出來的時候,已經去世的秦家大爺給他訂過一門娃娃親,是個同僚的小女兒。沒想到沒兩年秦家大爺去了,聽說那姑娘養到七歲還是沒有站住,一場病就去了。前幾年這孩子剛回京給太子做伴讀的時候……當時太子還不是太子,但是情勢也已經很分明瞭。京裡很多人家都打算把家裡的女兒說給他,秦老將軍和秦老夫人選了又選,最後選了禮部侍郎的女兒,沒想到第二年開春,那姑娘就被一場風寒奪去了性命。”
季念然這時才發現,原來大太太也是八卦的一把好手。
她笑道:“生病這種事,是天地間最不好說的。那兩位姑娘雖然命苦,但是總不能把錯歸到表哥身上。我琢磨著,表哥日後定能再說到一門好親事。”
“你不知道……”大太太一臉不贊同地搖了搖頭,“京城的人雖說不一定相信那些,卻最是最毒,風言風語傳的也快……不過去年秦家剛給大少爺娶了少奶奶進門,想必短期內也沒有心思再給二少爺物色親事了。”
“秦家那大少爺比大哥還要大一歲呢吧。”季念然奇道,“怎的現在才娶妻進門?”按照古時風俗,這秦家大少爺二十歲才娶妻,算是很晚的了。
大太太就解釋給她聽,“這秦家大少爺走的是軍功的路子,早幾年在軍隊裡闖蕩,不願意藉助家裡的地位,是從小兵做起一步一步積累軍功爬上來的。”
也幸虧這幾年天下說不上太平,總有仗可打。不然,這軍功也不是那麼好積累的。季念然在心底默默地加了一句。
“據說他和他祖父有個什麼約定,說是要爬到什麼位置再成親。不然他一年到頭都混在軍營裡回不了家,沒得白耽誤了人家姑娘的青春。”大太太嘆了口氣,“也算他有出息,年紀輕輕就立了功勞,再加上秦老將軍在暗中使力,弟弟又是太子面前的紅人,現在已經被調到城防營裡做事了。”
城防營就在京郊,倒是離家近了許多。
季念然還要再問些什麼,馬車卻在這時停了下來。車外傳來管家的聲音:“回太太,秦將軍府到了。”
後面車裡跟著的丫鬟們連忙下來服侍主子。大太太同季念然下了車,又換了軟轎,由幾個壯實的家丁抬著,往秦府裡面去了。
秦將軍府看起來比季家在京城的宅子寬闊不少。季念然坐在軟轎裡,透過轎身的起伏暗自數著:剛換轎的地方是外院……這是已經進了垂花門……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