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
沉默有的時候會讓人更慌亂,有的時候會讓人更鎮定。蘇淺淺又往後退一步,不想讓自己離他的氣息太近:“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先下去了,上面太冷。”
左天遠脫下西裝,蘇淺淺笑著搖頭:“多謝左總的好意,您的衣服太貴,我穿會折壽的,謝謝了。”
“三三!別說氣話,我們好好談談行嗎?”
“好象沒什麼可談的吧,說什麼呢?反正我也說不過你。”
“蘇淺淺!”左天遠一大步跨過來,握緊她兩邊肩頭,“你非要這麼尖酸刻薄地對我說話嗎?”
蘇淺淺點點頭:“非要。”
左天遠咬咬牙,太陽穴上一陣聳動:“我可以解釋。”
“你要說我也攔不住你。”
左天遠長出一口氣,捧起蘇淺淺的臉:“是,我一開始是想利用你接近範季倫。那個酒會上誰都能看得出範季倫對你有意思,全世界只有你這個呆瓜還傻乎乎地視而不見。航運業是我早就想介入的領域。競爭就是這樣,有時候一兩個重要的訊息就可以導致最後的成敗。我用一套房子換到這個機會,並不算虧。你別動,聽我說完!”
他用力不讓蘇淺淺掙脫:“這只是我最初的打算。蘇小三,我拜託你動動腦子好好想一想,我後來究竟有沒有利用過你哪怕一次?嗯?就你這麼傻,我要是想套你的話,你有多少事情可以告訴我?你晚上回家加班弄資料的時候我要是有心偷看,你睡那麼死,我就是複製個十份你都發現不了。還有那個航運部經理,我明明知道他偷情的事情,就是考慮到你的立場,才沒有把點子動到他身上!這一切你都想過沒有!”
蘇淺淺的牙關越咬越緊,眼睛被迫與左天遠對視,她用力掐著自己不讓眼淚流出來,左天遠把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三三,我答應你到此為止,行不行?光你一個就夠折騰人的了,再加上孩子……蘇小三,你成心要我的命是不是!”
蘇淺淺不想冷笑,但是冷笑不可抑制:“呵呵,孩子?”
左天遠一手護住她的肩背,一手輕柔地滑到她腹部,在她額頭輕輕啜吻:“三三,我們……”
“沒了。”蘇淺淺把他的手掌撥拉開,看著他近在咫尺那雙深邃的眼睛。
左天遠並沒有立刻明白過來,他皺皺眉,蘇淺淺繼續冷笑:“前天昨天我請了兩天病假。”
左天遠的手劇烈顫抖了一下,蘇淺淺的心跟著他的眼神一起往下沉。
“三,三三……”左天遠費勁地吞嚥了一下,掐住她的肩頭,蘇淺淺覺得這比她從板凳上摔下來之後腹部的刺痛還要難以忍受。她努力挺直脖子,左天遠的眼睛很犀利,她不能給他看穿自己的機會。
“我是很傻,但還不至於傻到留下這個孩子來讓自己走投無路。左天遠,孩子……沒有了!”
範季倫走上天台的時候,看見蹲在地下的蘇淺淺。他快步跑過去扶住她,赫然發現她左邊臉頰上高高腫起的紅色掌痕。
“那個混蛋!”範季倫轉身就走,蘇淺淺用力拖住他,蹲得太久兩條腿痠麻,哎喲一聲又蹲回去:“範總……”
“淺淺!”
蘇淺淺對他笑笑,“我沒事,真沒事!”
“淺淺……”
“範總我能不能請半天假?”
範季倫看著她,咬咬牙,橫抱起她走下天台,坐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把她放進後排座,開著車駛離大廈。蘇淺淺蜷起身子躺在後排座,緊緊抱著靠枕象抱一根浮木,淚水忍不住滑落。
她一路哭,他一路開,兩個人都不說話,音響開著,一首一首歌曲全部在唱愛情,好象世間真的有那麼多情愁愛恨,精彩紛呈、難以磨滅。
範季倫的煙癮大,他把車窗搖落一點,點起一枝煙放在唇邊,極偶爾地吸一口,就任火紅的菸頭自己燃燒,窗外的風和白色的煙吹嗆著,他微微眯起眼睛,專注地看著前方的道路。
不辨方向,只是一路隨心前進。蘇淺淺哭累了,在後排座顛得太久,沉沉睡去。醒過來的時候身上蓋著範季倫的外套,而轎車停在高速公路的路邊。她坐起來看看外面,範季倫站在車頭,倚坐在引擎蓋上正在抽菸。
天已經盡黑,高速上沒有路燈,只有路過車輛上搖搖晃晃的車燈。一輛過去,又一輛過去,天地相接的黑色幕景裡,黃色的光柱象是蹩腳燈光師打出的追光燈,一會兒照在範季倫身上,一會兒又錯亂地失了準頭,徒勞無功地照進虛無的空氣裡。
人生是條役役的長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