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晨會上,米切爾同十多個組員和斯蒂汶大吵起來,最後舉手表決時,我沒舉手。我保持著沉默,眼睛不自然地看著桌面。誰知我的沉默激怒了所有的人,包括斯蒂汶與米切爾在內。在毫無辦法的情況下,我儘量不做聲,不斷對自己說要保持冷靜,然後找了個藉口,站起身跑出會議室,跑進洗手間,用涼水使勁地洗臉,把自己狂跳的心和輕輕發顫的手鎮靜下來。我沒想到弄到後來矛頭居然對準了我,而我只是想好好工作!等我十分鐘後跑回會議廳時,人人都怒目圓睜地盯著我,米切爾和斯蒂汶同時朝我喊:“你選誰?”
我豁出去了。
“我誰也不選!我不介入你們的爭吵。我不會表態的!”我頓了頓,讓聲音不要發抖,“我到這裡只有一個目的:我來工作,我要掙錢,我要養家,我要養我三歲的女兒。你們的父母在美國,你們失業了還有地方可逃,我失業了往哪兒逃?我沒地方去!如果你們要吵,你們吵去,我棄權!怎麼著,辭退我?”說完,我便收拾了桌上的紙筆離開會議室,跑回到我的格子間,心想:完了,我與所有的人成仇了。
事實如此。不一會兒,所有的人都回到自己的格子間,我的格子間在進門的第一個位置,平時,人們總是要和我打招呼,如果我是在電話上,也會有人在我肩上拍一下表示友好,可今天誰也沒理我。想想看,十二個人的小組,一個也不理我!原因是我沒有站到他們一邊,推翻那惡魔般卻明裡來明裡去的小老闆!
難道他們不知,這小老闆如今控制著公司在華爾街的所有客戶,我們的客戶全都要經他過濾,否則不能開戶,米切爾在華爾街浪跡多年,深知人在金錢面前很難守住信用,知道怎樣對付華爾街的公司和銀行。有些確實是大騙子,他們認為自己是“老子天下第一”,所有的人都會打破頭跟他們做生意,為什麼要付人力資源諮詢公司高昂費用呢?他們可以用了我們的服務而找藉口不付費,這樣的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對付他們,米切爾有他自己的一招:挖他們的人才以示脅迫。別人很難做得到這樣,別人不買賬,但米切爾的賬有人買,他名聲太大。有一次,他把一家投資銀行創造財富的外匯交易員全拉走,結果另一家商業銀行買下這家銀行後,得到的僅僅是一堆債務,他還罵人活該,“為什麼事先不做了解?買的是什麼都不知道,這些僱員願意被賣給你嗎?Know
your business!(瞭解自己的生意!)”
我跟他們一樣,也不喜歡米切爾――如果我以後查出癌症,那一定是在他手下做事時給種下的種子,但我們倆能夠合作,能把事情辦成,能完成公司給我們規定的“底線”任務。過去五個多月,我們做成了好幾個專案,給公司創下二十多萬美元的純利潤,儘管我自己一分錢還沒見到,可我學到了很多東西。我替米切爾做市場“研究員”,當他的助手,我心甘情願地交學費,為以後能夠趕上他,超過他,打敗他。
辦公室政治4
我咬著牙捱到中午,又捱過下午,晚上下班回家,只見家裡電話的錄音鍵閃著紅光,按鍵一聽,原來是小老闆的前女友珍妮佛留的言:“我們認為你的行為極其自私,也許這是你們中國的傳統所致:臨危保自己?如果你以為這樣做後,米切爾就會成為你的野男人,那你下地獄吧!聽著母狗:他永遠是我的!”
我的肺給氣炸了!此時丈夫也剛好下班回家,他聽後也十分生氣,他知道我絕對不會與米切爾有任何瓜葛――連我們的小女兒也認為魔鬼的名字就是米切爾!但息事寧人的丈夫總是設法寬慰我,說我也該理解團隊的意圖,而且珍妮佛的怒氣也情有可原,戀愛中的女人總是愛吃醋。
“把這事忘掉吧!如果實在忘不掉,就和她談一談,讓她向你道個歉。”
第二天,我一進公司就徑直去了大老闆的辦公室,大老闆也剛到,正將風衣掛起來,還沒等我開口告珍妮佛的“狀”,大老闆就說他已知道昨天的事。因為他是全美人力資源協會主席,在矽谷參加一個關於1993年度美國高科技人員才源與培訓計劃的會議,這兩天沒在辦公室,錯過了昨天的“辦公室硝煙”。
他想知道我為什麼不舉手表決,同意改選斯蒂汶當組長。米切爾狀告過我那麼多次,我們兩人隨時進出大老闆的辦公室就像進公司的自助咖啡廳,為什麼不借機讓米切爾滾蛋?多行不義必自斃嘛!
我於是把兩隻手合在一起說:我們這個團隊就像我的十個手指,有大有小,有能力強弱之分,要合起來才能成為有作用的雙手,而米切爾便是把這十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