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床被褥讓她靠了,才端起桌上的白瓷小碗,試了試溫度,送到南喬嘴邊。
南喬本不想讓額娘餵食,但她這副新身體的底子實在太弱,受傷後又水米不沾地躺在床上乾熬了三天,哪裡還有力氣?只好就著陳氏的手,將一碗參湯喝了。
陳氏見到南喬乖巧地將一碗參湯喝完,心中唸了句阿彌託福,眼睛又是一溼,道:“好孩子,鍋裡還有,額娘這就給你盛去。”
“額娘,我吃好了。”南喬虛弱地笑道:“額娘,也給哥哥喝一些吧。”
陳氏在她耳邊的哭訴她可是一點也沒忘,又看這一家四口,除了自己,其他三人身上穿的雖都是旗裝,卻是粗布,那夫人的衣角袖口還隱隱能看到有補丁的痕跡…而且,家裡連個使喚的下人也沒有,哪裡還不明白家中窮困?她的哥哥可也是跪了三天,可別落下了病根…
“我不要…”南英聞言連連擺手,道:“哥哥我身子壯實著呢,喝參湯太浪費了,還是都給妹妹用了吧。”
南喬聞言也不與他爭辯,只是又側身躺倒,道:“阿瑪,額娘,哥哥,喬喬有些累了,還想睡一會兒…”
“那你睡,你睡…”陳氏趕緊將那有些發傻的父子兩人推出了房間,反身輕手輕腳地關上房門,將手中的小碗遞給南英道:“去將剩下的參湯喝了吧。”
“額娘,我真不用,有稀飯喝一些就好了。參湯還是給妹妹留著吧。”南英接過空碗,愣了愣。他們家的情況他豈能不知?這幾天裡,為了讓妹妹清醒過來,十里八街的大夫挨個地請了個遍,隆福寺更是舍了十幾兩銀子的香油錢,原本就不多的家底更是被折騰個底朝天…
這幸好是妹妹醒了,若還不醒,阿瑪恐怕就會讓人把後院裡那顆兩百年的樟樹鋸了去!好賣了錢請薩滿做一場法事!再說,妹妹身子一直不好,這參湯就是保著妹妹的命用的,額娘怎麼會讓自己喝了!
“唉…”陳氏望著南喬的房間,彷彿透過門,看見了南喬乖巧消瘦的小臉,心疼地道:“你妹妹才這點小,就知道心疼你了,真是好孩子…”
見兒子還是很疑惑,陳氏斜了他一眼,道:“她這才醒了沒一會兒,哪有許多瞌睡的?喬喬這是逼著讓你把剩下的參湯喝了!不然,她不喝,這大熱天的,放上一會,可就糟蹋了…唉,原本也沒熬出多少,估計也就只剩下大半碗的,你都喝了吧。”
“那喬喬她…”南英聽明白了妹妹的小心思,心中更加柔軟。
“再想辦法吧。”陳氏嘆了口氣,吩咐兒子,道:“喝完後記得洗鍋洗碗。”說罷,又嘆了口氣,邁腳回到自己的房間。
陳氏夫妻的房間並不小,但卻空蕩蕩的。除了一張床,一張柳木方桌,配的四把扶手椅子,再就是一個大立櫃和一個梳妝檯了。大立櫃和梳妝檯上的紅漆已經磨損,但卻擦拭的很乾淨,透著老舊的喜慶味道來,看樣子,應該是陳氏當年的嫁妝…
陳氏坐在梳妝檯前,開啟抽屜,小心地捧出一個雕花的首飾盒子開啟,看一眼,嘆了口氣,又看一眼,又嘆了口氣。
“他娘,這可是你最後一件首飾了…”董鄂寶柱,也就是這一家四口的唯一的成年男人,兩個孩子的父親,自從出了南喬房間,一直跟在陳氏身後一言不發,見陳氏捧出了首飾盒,取出了那盒子裡的僅存的一件白玉纏花簪子,終於忍不住出了聲。
“我知道。”陳氏將手中的簪子用塊白布包起,遞到自家男人面前,道:“拿去當了吧。”
寶柱猶豫了一下,輕輕將那簪子推回,道:“這是你孃的留給你的念想,不能當。我…我還是回大院找大哥借些,親侄女養身子用的,大哥他說不定會借的。再說,馬上不是發祿米了麼…”
“爺!”陳氏打斷寶柱的話,道:“若是大伯肯幫扶,早就幫扶了!爺,自從老太爺走了後,大院何曾給過咱們一丁點兒好臉色!當初分家…”
提起當初分家,陳氏臉色十分難看,但終是沒說什麼,只是嘆氣道:“爺,這死物件的,那抵活人重要?你不是也說了?發了祿米,再贖回來就是了。”
寶柱默默地望著妻子暗黃的臉色,啞道:“慧琴,這些年,苦了你了。”
陳氏聞言笑了一笑,將個簪子放進丈夫手裡,道:“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只要喬喬能好起來,咱們一家四口和和美美的,不比誰過的快活!”
是呀,只要喬喬能好起來…想自己知道的那些貴女們,嫁的好是好,可整日裡侍妾姨娘的,庶子庶女的,窩心事兒就能少了?比起來,自己這幾年日子雖然清苦些,但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