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是亡國女,你知道這個決定是誰下的又是誰寫進史書傳到民間的?”蘇宓屏住了呼吸,挺直了背脊。紀寧微微仰著下巴,斜眼倪著蘇宓,徹底失了笑意的眸冷靜到殘忍,薄唇輕啟。“是你爹,大楚的明成帝,楚翰明。”“不可能!”蘇宓下意識的反駁,纖細的雙手緊緊攥著竹椅的扶手,身子繃成了一條直線,雙眼發紅,聲音細碎到無聲,“我雖不知他們是如何相識相守的,但我娘為他生兒育女,他又是一國之君,又怎會將這樣名聲安在一個女人身上!”這是一個遺臭萬年的名聲!既然共度了數年,又怎會絕情到如此地步?紀寧斂眉,面容的平靜沒有因為蘇宓的激動有一絲的波動。“明成帝一生只愛風月,重文輕武,輕到什麼地步呢?大周高祖帝打過來的時候,連個像樣的武將都沒有,不僅沒有武將,國庫也確實空虛到軍餉都發不出來,而國庫空虛,你娘確實佔了一點原因。”紀寧遙遙點了一下書架。“那上面的瓷書你應該看過了,那是你娘燒出來的。她一生獨愛陶瓷,大楚的淡描青花也是她燒出來的,她愛陶瓷,楚成帝也很支援,撥了許多錢。”“不……”蘇宓還是不信。情濃時支援愛人這是可以的,但他好歹是個皇帝,怎麼可能把國庫的錢都撥給娘用呢?如果他真的這般做了,那一定是深愛,既是深愛,又怎麼會說娘是亡國女?紀寧抬眸看著蘇寧的眼。“已說過,他只愛風月,無心政事,皇上不理政事,自然有別人理。”勾了勾嘴角。“只可惜他沒有遇到明臣,只有蛀蟲,那些蛀蟲將國力財力一點一點蠶食,高祖帝打進破浪關時,他在吟詩做樂,百姓民不聊生的時候,他在宮中感嘆人生,高祖帝打入京,兵臨城下的時候,他才知道,哦,敵人來犯了。”這,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皇帝?人家一路從邊關打入京城,到家門口了,他才知道打仗了?蘇宓震驚的說不出話來。紀寧繼續道:“那些蛀蟲早知大楚保不住了,宮中能帶走的他們全帶走了。”頓了頓,看著蘇宓的眼,“這時候你爹自顧不暇,其實顧不上你孃的,你知道是誰為他獻策了嗎?”紀寧的眸很冷靜,可他的眼太黑了,比深淵還黑。蘇宓知道,接下來就是最殘忍的部分了。繃緊了臉頰。“誰?”紀寧微微一笑,蘇宓絲毫不覺暖意,只覺身入冰窖,不停的下墜,越來越冷。“你祖父,蘇星月的爹。”蘇宓一下子軟在了椅子上,孃的爹?蘇家人?“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紀寧:“因為蘇家是皇上的好狗阿。”“亡國之局已不能更改,亡國之君會被人唾罵萬世,楚成帝可不想死後還被人罵,這時你祖父就出來了,說不如將一切推到你娘身上,蘇家願意承擔百世罵名。”“你孃的美貌和受寵在大楚人盡皆知,早有流言說她妖媚惑君,現成的藉口,都不用再解釋。”蘇宓連呼吸都停止了,真的無法想象娘當年是怎樣的絕望,那男人為了自己死後的名聲,生生將亡國的罪名按在她的頭上,而本該幫著她的家人,卻在最後給了她最痛的一刀!蘇宓整個人都顫抖起來,紀寧卻沒有停止。“蘇星月是亡國女這件事散播出去後,蘇家出來,你們會不喜歡紀二寧了,但這個角色的存在是必須,他的存在關乎以後蘇宓和蘭玖的幸福生活呀~ 蘇宓一邊咬一邊哭, 娘怎會遇到那樣的男人和那樣的家人,而且那些人現在還金奴銀婢的好好活著, 為什麼承擔罵名的是娘,那些最該死的人反而活的逍遙!好人果然不能長命麼?蘇宓越想越悲。眼淚不停的流。也不知過了多久,蘇宓只口中腥甜無比, 眨了眨眼,抬眼看向紀寧。紀寧垂眼看著自己, 矜貴的臉面無表情,蘇宓眨了眨眼, 牙齒鬆了些,一鬆更覺口中腥甜無比, 蘇宓皺眉, 有點反胃,紀寧挑眉,“敢噁心我就把血全灌到你嘴裡去。”你咬了我, 還嫌我血噁心?蘇宓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