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平衡木都跳不來的人還想表演特技？&rdo;嘲笑詞句，卻是溫柔語氣。回過神，看見左手拎著蛋糕的男生另一隻手正伸在自己面前，再往上看，與幾秒鐘前面對別人時的敷衍截然不同的神色，少年傷腦筋的表情間參雜著溫暖。校園裡路燈亮起的瞬間，像電流一樣亂竄的光線縱橫交錯在男生平靜的臉上，在女生的瞳孔裡被逐漸放大。下意識伸出的手又停在半空，因為剛才的撐地動作而沾滿泥水。覺察到女生動作停滯原因的男生笑了一下，沒有遲疑地直接抓住對方的髒手把她從&ldo;泥潭&rdo;裡拽了起來。&ldo;我撞牆？是她自己蠢到撞大地吧？&rdo;男生把蛋糕遞給兩位壽星，轉頭繼續對季霄說道。&ldo;我可不像你大腦和小腦長反了區域。&rdo;這句是給顏澤的。季霄顯然比賀新涼更有人性，問顏澤：&ldo;沒摔傷吧？&rdo;女生沉溺在心儀物件的體貼關懷中，突然被多嘴男生代答一句：&ldo;只要洗乾淨就保證沒事。&rdo;興致全無，狠狠地瞪他一眼。正開著玩笑，身後的熱鬧突然退了潮，顏澤回過頭，看見站在講臺上的敲著講桌示意&ldo;安靜&rdo;的卓安，神經一下子沒緩過來。周圍每個人的臉上也都掛著&ldo;怎麼回事？&rdo;的疑惑。&ldo;雖然今天是你的生日party，不過我若是不出來攪局才不能平民憤。&rdo;卓安冷冷地對人群中間的夕夜說道。顏澤連忙朝前走去，&ldo;卓安。今天……&rdo;話還沒說完，卻被卓安手舉起來的紙片定在了原地。&ldo;這是法語小抄吧？不要告訴我這不是你的哦。顧夕夜，你這種卑鄙行為是不是對名次排在你後面的所有人太不公平了一點？&rdo;顏澤半張著嘴無法動彈，快要窒息。夕夜緩慢地走上講臺接過卓安手裡的&ldo;作弊證據&rdo;，垂下眼瞼看了一眼。教室裡一片肅靜。夕夜的臉上是維持最後一線鎮定的刻意微笑，顏澤分明看見她的眼睛裡控著淚水。女生用顫抖的聲音一字一頓說道：&ldo;是我的又怎樣？&rdo;全班譁然。雖然法語測驗作弊者不計其數，但她是顧夕夜啊。讓人不禁懷疑其所有完美成績的真實性。顏澤手腳冰涼地杵在教室中央，眼看著夕夜扭頭跑出門去，眼看著季霄跟著追出去，眼看著卓安臉上扭曲的得勝笑容。做不出任何反應。我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七]那些單純美好的時光到哪裡去了？為什麼身邊全是這些惡毒的陰暗的紛紛議論？對立。打鬥。爭執。不分青紅皂白砸過來的攻擊。為什麼剩下的全是這些？明明心室裡有那麼多柔軟美好的角落，為什麼一定要披上鋒利的鎧甲？弄疼別人又戳傷自己，還傷及無辜。我不知道你一個人在黑夜裡走過了怎樣冗長又單調的路程。我怎麼也想不到重逢會讓所有人遍體鱗傷。巨大的樹木在我們面前投下大片大片歹毒的陰影。請告訴我，什麼時候才能走出這片黑色森林，重新找到……找到從億萬光年外歷盡千辛萬苦來到我們身邊的，溫暖而美好的光線。[八]夕夜是那種有堅硬外殼的人。情感從不輕易流露。即使失望也看不出悲傷。這反倒讓顏澤更加擔憂。&ldo;我去浦東圖書館自習啦。&rdo;女生的笑臉一如既往。&ldo;我和你一起去。&rdo;顏澤抓起書包粘上去。夕夜繫好鞋帶直起身，按住顏澤的手臂望向她的眼睛：&ldo;我沒事。陪我去那裡你會感到很悶的。&rdo;女生突然紅了眼眶。一直以來，都是你為我著想。我卻什麼也捨不得給過你。反而……在你關心我的時候嫉妒你。在你原諒我的時候變本加厲。&ldo;夕夜。對不起。&rdo;夕夜寬容地笑道：&ldo;哎喲，幹嘛搞得像生離死別一樣。我哪個禮拜天不去圖書館？乖啦，在家好好待著，出門別忘了帶鑰匙。&rdo;女生的背影隔絕在鐵門外。這次是直接掉下來的眼淚。顏澤抬起手用力抹眼睛。對不起。謝謝你。反覆考慮，雖然覺得夕夜為了這點小事去跳金茂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慎重起見，顏澤還是決定做一次鬼鬼祟祟的跟蹤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