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豈不是要多謝四叔,如此盡心盡力又不露聲色的,幫我抬舉唐家?”
余文來能給她的好處還沒影,但唐家若是能一舉躍入皇商之列,即便是和安家聯手並駕齊驅,對她來說,這個未來親家能給的好處,才是立竿見影的。
光得到瓷窯皇商的活計不夠,還要得到杜府捏在手中六年的人脈才夠。
唐家不僅不會因此和杜府疏遠,反而會更加看重她這個未來“貴婿”。
杜振熙這話,可謂坦蕩直白。
陸念稚不置可否一笑,收回杜記瓷窯的賬冊,又隨手一摸,丟出一本紙張泛黃的半指厚的小冊子,示意杜振熙接手,沉吟著道,“這是大哥當年遭遇海難後,大老爺和大夫人生前留下的筆記。你拿回去仔細看一看,和你往後的差事有關。
裡頭記錄的是大哥當年帶的船隊細目,後頭還付著口岸庫房裡封存船隻的細目。錢莊這頭,我會親理,至於重整船隊、重新朝暮船工的事,就要交給你來辦了。
小郡爺不必擔心老太太那裡,這些事,我在鋪排奉聖閣重開之事前,就和老太太私下仔細說過。她老人家只說由著我放手去做。小七如今大了,不能總在廣羊府裡的零碎生意上頭打轉,只要你能理順船隊船工的事——我已經和老太太提過了,往後海上行商的事,就全權交給你去辦。”
天上掉下個大餡餅。
砸得杜振熙星星眼,如果真照陸念稚所說,將來杜府的主力會放在海禁重開的商貿上,那麼她此刻得到的不僅是機會,還是事關她和杜振晟將來能否“奪”回家主名、握牢家主權的轉機。
不管陸念稚這老狐狸是真心還是假意,話己出口,她只管將事情攬下,再緊緊握在手中,到時候可不是誰再反悔,想收回就收回的了。
杜振熙小心肝砰砰跳,突然覺得陸念稚的詭詐也不全是壞處。
得了陸念稚給的好處,她十分大度的決定回報以好話,“四叔,您即是想讓我接手海上行商的事,早早把話說明白也就是了,何必繞這麼大個彎子,先是讓我交好曲大家,再是讓我苦苦查探余文來的底細。”
陸念稚和余文來到底是不是真朋友?
有這麼拿真朋友當槍使,做誘餌引她入坑的麼?
陸念稚表示有,籤起一塊肉粽,細嚼慢嚥道,“我和西臣相識於少年時,交情不顯。以你一向愛多想多慮的性子,我要是憑白抬出個京中來頭不小的’故舊’,你能信?”
不能。
她只怕會當陸念稚又在盤算什麼“壞事”,溜著她玩。
說不如做,陸念稚即便一開始就坦誠所有的內情,她也會將信將疑,少不得一樣要親手仔細摸一遍底。
殊途同歸。
不知該說是陸念稚太瞭解她,還是該說是她太低看陸念稚。
杜振熙竟無言以對,和早就聽得一愣一愣的沈楚其對視一眼,默默起身告辭,“四叔,不耽擱您午歇了,我們先走了。”
陸念稚似真有些精神不濟,靜靜看一眼並肩而立的二人,揚袖一擺手,無聲一頷首,轉身就自回內室。
沈楚其回頭看了眼合上格柵的內室,心裡想著剛才吃醋吃到陸念稚頭上,態度實在有些不好,有心補償,瞧見迎上前送客的練秋和拂冬,就關心道,“四叔可是忙累著了?我怎麼看著沒睡好的樣子,眼圈都有些發青了。”
練秋嚴肅臉一黯,拂冬則憂心蹙起眉頭道,“也不知怎麼的,四爺這幾天夜裡常常起夜,似乎真是睡不好。我們問四爺,也只說是被夢境魘著了。放在往常,可是沒有的事……”
睡眠淺夢境多,可不是什麼好事。
沈楚其感同身受,杜振熙同樣感同身受,心口突突一跳。
又一個被夢魘困擾的!
什麼夢?
第67章 有一份心意不會變
杜振熙心裡疑問,嘴裡不知不覺就問了出來。
“什麼夢?我和練秋也不知道。”拂冬轉身往影壁後頭看,伸手指著半空道,“只知道四爺沒事不出廬隱居時,老對著廊下的風鈴出神,沒兩天就親手取下風鈴,讓我和練秋仔細找個匣子收起來,放到山下院子裡的小庫房裡去了。”
練秋聞言轉過嚴肅臉,對著杜振熙一板一眼道,“還請七少別多心。四爺不是不喜歡十一少送的風鈴。怕是這時節半山腰上風大,吹得風鈴夜裡擾人清靜,四爺因此受夢魘困擾,才想著先取下一陣子,回頭氣候回暖,總要再掛上風鈴的。”
往年也不是沒這樣做過,杜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