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一***的盪漾開來。
他低低的笑,那聲音顯得極為愉悅:“果真是孩子心性,我適才不過說說而已,你當真做什麼。現如今毀了容貌,日後長大,誰還敢娶你?”
這番話若是出自他人口中,必定親切憐愛盡顯,但說出這番話的人是鳳簡,所以聽者感受到的只有無盡的寒涼和冷漠。
劍奴將染血匕首放在地上,額頭重重的磕向地面,臉上鮮血飛濺在地,“若門主肯救我哥哥,我願此生孤苦終老,只為鞍前馬後,以彼之身報答門主大恩。”
鳳簡悠深的眸子靜靜地瞅著劍奴,目光暗沉。(人)
其實,早在知曉劍奴三天時間內,便殺光暗牢裡的門徒時,他便知道她是不同的。
她一個人沒有辦法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殺光所有人,所以她用了反間計,小小年紀,就如此心機高深,慫恿別人撕打拼殺,她固守在安全形落裡隔岸觀火,待死傷過半,眾人筋疲力盡之時,她方才出手。
她殺人很利落,刀刀斃命,無動於衷的看著同齡甚至比她大的孩子們在她的匕首下斷氣,她踩著同伴的屍體,一步步的走到了現在。
適才大殿上只消一眼,他便篤定眼前這位小女孩稍加培養,日後定當會為成為他的左膀右臂,也許她會成為歷年來鳳門中最厲害的女殺手也說不定。
無疑,她若在鳳門,假以時日一定比聶飛更有利用價值。
鳳門老門主是鳳簡義父,從小就對鳳簡悉心栽培,臨死前更是把武功悉數傳授給他。
所以救聶飛,勢必會損傷鳳簡的功力,但並非不可為。
鳳簡有心救聶飛,但最終還是沒有出手搭救,並非他臨時反悔,而是聶飛死了。
在劍奴走出地下王宮,前去大殿拜見鳳簡,求他醫治聶飛時,聶飛在家裡咬舌自盡了。
那樣一個溫情少年,在那三天時間裡,偶爾醒來見不到妹妹,即便阿泰什麼話都沒有說,但他心思通透,又豈會不知道劍奴去了哪裡?
聶飛自責,痛心、擔憂、惱恨,但更多的卻是絕望。
鳳門是什麼樣的地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裡面遊走的不是人,而是一個又一個沒有靈魂和感情的行屍走肉。
他已經在地獄裡掙扎沉浮多年,怎麼忍心劍奴有一天也走上同樣的道路。
在得知劍奴三天內斬殺地下王宮幾百名同期門徒時,聶飛眼中有兩行清淚緩緩流淌下來。
他雖不喜劍奴手中沾滿鮮血,但私心裡卻又不希望她太過軟弱,這種矛盾的心情,在得知劍奴安全走出地下王宮時,盡數化為了輕鬆。
是的,聶飛從未有如此輕鬆的時候,這些年來他一直被仇恨糾纏,無時無刻都在想著怎麼樣才能夠報仇雪恨。
作為殺手,命運身不由己,若不殺人,就只能等著被人殺。
他的人生已然骯髒至此,無論如何都不能害了劍奴。
所以,趁著阿泰不在,聶飛以他自己選擇的死亡方式結束了生命,以此來換取劍奴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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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劍奴看到聶飛靜靜地躺在床上,只當他是睡著了,正欲上前喚醒兄長,告訴他生存有望時,手臂卻被默默無語的阿泰拉住。
那是阿泰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觸控劍奴。就是面前這位渾身冰冷泛著尖刺的小女孩,有一天竟然會成為鳳門殺手統領,當然這是後話。
當時的阿泰除了驚覺劍奴手腕極其纖細之外,記憶最深的卻是她的眼睛,冰冷但卻隱含詢問。
“他死了。”阿泰慘淡一笑,漸漸鬆開手。
他知道,從此以後這個孩子再也不會站在院子門口等待他的平安歸來,即使她每次等待的那個人是她的哥哥。
他再也無法自欺欺人,每次見到劍奴時,他的心裡總是會伴隨著疼痛存在,面對聶飛,她很喜歡微笑,她笑的時候,清冷的雙眸總是會有一絲極其淺淡的憂鬱,甚至是絕望。
他知道她不是一個開心的孩子,而且在將來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不會再開心的起來。
劍奴如遭雷擊,弱小的身體在片刻間竟然顫抖的厲害,眼神震驚、狂亂。
佈滿血汙的小臉,異常的蒼白,她在極力隱忍著。她忽然大步衝到床邊,但卻極其緩慢的伸手探上聶飛的鼻息,她還在做著最後的垂死掙扎。
那一探,劍奴瞬間面色一變,怔怔地站在原地,忽然雙手遮著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