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流氓惡少攔路搭訕,只是狐妖即敏感又高傲,附帶小肚雞腸,那些不長眼的傢伙自然討不了好去。運氣好些的,被她鞭打一頓,運氣不好的,騙到城外荒地之中,活活吊死在樹上,又為當地的恐怖故事做了點貢獻。
吳尚道也挺感念狐女的保鏢之恩,處處忍讓,非但問了名字,還問了生辰八字,三姑六婆,七姐八兄,十八代祖宗……以示對狐女一家的鄭重。不過狐女除了告訴吳尚道自己和姐姐的名字之外,別的一概都沒有說。
狐女叫如意。她姐姐叫一唯。
吳尚道對狐族文化一竅不通,也不知道這種隱居在山野中的世家是否還保留這千年前的習慣。說起來,對於年齡動輒過五百歲的狐妖而言,留有千年前的習慣也是很正常的事。
狐族是女權社會,男xìng狐妖沒有什麼地位,往往只是吟詩作對,教育子女。女xìng狐妖的法力明顯更強大,所以家族中自然由女xìng狐妖掌權。這也是如意看不起人類的地方,居然由男人控制這個世界,看看眼前一堆堆餓死的百姓就知道這有多糟糕了。
說到了狐妖的事,如意的話明顯多了起來。吳尚道知道這是她自信不足的表現,總希望能在自己強項的地方扳回面子。就和故事裡的狐妖一樣,雖然溫柔多情,卻永遠掌握著故事的主動權。她們只喜歡和那些呆傻的書生們打交道,除了妲己之外也沒有別的狐妖去禍亂宮廷,干涉天下。事實上就連妲己也是受了女媧娘娘的委派才去的,只是後來闡教勢大,女媧只能丟車保帥,一身罵名都讓那可憐的狐狸背了。
剩下的路基本都是如意說,道士聽,故而也少了很多矛盾。到了最後,吳尚道一天到晚連兩句話都說不到,這讓如意大為滿意。吳尚道曾經閉關四十九rì,一句話不能說,就連自言自語都不行,這路上好歹還有個陪伴,少說兩句話算不得什麼。
不一rì,兩人總算走到了天府之國——成都。連年戰亂,就算蜀中有群山隔絕,也免不了亂世的波及,一樣的遍地餓殍。幸而此地仙風頗盛,蜀中諸山如峨眉、青城、鶴鳴、老君等都是正道支柱,還不至於讓邪魔歪道大舉興風作浪。
“你為什麼來成都?”如意見到了目的地,總算鬆了口氣。
“因為……我師父家在這裡。也算我家。”吳尚道吸了口氣,有些黯淡。
如意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道士臉上失去微笑,就像是遮住了太陽的烏雲一般浮在他臉上。不知怎的,這股哀愁居然比微笑的感染力更大,讓她的心情也變得糟糕起來。
就像是回到了沒有和吳尚道在一起的時候……
如意一念及此,突然發現自己臉有些酸,好像多年來加起來也沒有最近這一路上笑得多。雖然不曾大笑過,但是內心的積鬱卻已經一掃而空。
府南河邊的小樓裡是吳尚道童年裡最舒暢的地方,師父有講不完的故事,家裡有看不完的書。每每到了夏天師父還會帶自己去游泳,喝茶,總有無數的開心事。
“原來……這個世界裡的這個位置,是呂公祠!”吳尚道穿著道袍,額頭上繫著一字巾,進門也沒人阻攔,只當他是一個尋常雲遊的道士。這呂公祠供奉的是前朝道士呂岩呂洞賓,乃是八仙之首,道號純陽。
重陽祖師開山演教,也是將呂祖奉為五祖之一,尊稱呂祖。世傳《孚佑上帝天仙金丹心法》便是最正宗的內丹心法,號稱最上乘修仙妙法。吳尚道進了呂公祠,見裡面香火寥寥,卻打掃得頗為乾淨,不由滿意。徑自來到了呂祖聖像,拈香祝禱,行了三拜九叩之禮。
一旁一個小道童見有人上來參拜祖師,連忙請了師尊出來。那道人已經六七十歲年紀,鬚髮全白,瘦骨嶙峋,身上道袍兜風,倒也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吳尚道卻一眼看出此人修行不足,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那道人見是個如此年輕的道士,不由心下疑惑,問道:“這位道友,敢問仙山何處?尊師上下?”
“見過老師。”吳尚道稽首道,“後學全真龍門苗裔,道號至真。家師道號太虛。因祖師從純陽真人得傳無上金丹大道,故命門下以祖師禮參拜純陽真人。”
當時天下道門林立,又有無數隱宗不問世事,誰知道哪位祖師傳出來了一派隱宗?適逢亂世,又不見度牒玉符,編撰個身份也無從核驗。那道士到底修行rì久,略一感應便知道這至真子身中果然是金丹道氣,純正無雜,自己修行五十年方才結了丹砂,這後生卻已經凝丹在即了。
常人總以為開山祖師傳下修行法門,第一代弟子總是領悟最全最透。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