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說,我如果真的回去了,看到的會是什麼樣的景象?”
“若你果真成功,所有你誤闖此地後的事件,應該都會發生‘修復’。”
“……修復?”
“這不過是一種因果連鎖反應,若你這個人不存在,那麼之後的事情自然也不會存在。”
“你的意思是,我成功回去之後,會把你和這裡的一切忘得乾乾淨淨?”蘇蘇一下掙脫屠蘇懷抱,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屠蘇面如寒鐵,絲毫沒有動搖。
“這不是‘忘’。”屠蘇口氣未有鬆動,“那些事算本就未發生過,沒有記,何來忘?”
蘇蘇一離開屠蘇頓時冷的全身發抖,也許更是因為聽了這些話,他此時覺得寒心徹骨,毫無溫度可言,他想起了夢裡那場連天大火,想起自己昏倒前屠蘇狂奔而來的樣子,突然神思就飛到了很遠的地方,已經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了。
“你,不能接受?”
“我……我有件事要……跟你坦白……”蘇蘇一邊發抖一邊說,“我在夢裡,曾……以為我回到了原來的地方,結果……原先認識的人……因為我沒有焚寂不承認……我是百里屠蘇……後來我回頭看見了你,你舉著劍要趕我走,讓我消失,接著一場大火把你和襄鈴他們燒個乾淨,那個黑衣怪人……捧著劍要送給我……我太想要了……你不知道,就好像一拿到焚寂所有一切都會結束一樣,但是他給的條件是……要殺了你。”蘇蘇抬起眼睛,看了看屠蘇,他毫無波瀾的眸子比夜深沉,“只有這件事,無論如何我不能做……沒有你幾次救我,我在這世間恐怕早已……灰飛煙滅,蕩然無存,所以,我絕不會傷害你,你如何對我……我全刻在心上,一絲一毫也不能忘。”
說完這段話,他第一次聽見屠蘇嘆息一聲,雖然很輕,但絕對沒有錯。
“今日我在街上,意外認識一個落拓男子。”屠蘇的聲音輕緩許多,蘇蘇聽著像做夢一樣,“他渾身酒氣,神志不清,遭人追殺,解圍之後卻毫不在意,大笑離開,嘴上還吟詩一首。”
“什麼詩?”
“吾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與疏狂;曾批給雨支風券,累上留雲借月章。”屠蘇頓了一頓,繼續吟道,“詩萬首,酒千觴。幾曾著眼看侯王?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
“……”蘇蘇陷入沉默,腦中回放著那句話:
【且插梅花……醉洛陽……】
屋內一時寂靜無聲,蘇蘇微微皺眉,說:“我想我明白了。”
“這樣便好。”屠蘇點點頭,“有一事我想與你商量。”
“說罷。”
“我們需得趕回琴川一趟,檢視你醒來時所見之地。”
“為什麼?”
“我問你,你的焚寂過去可曾口吐人言?”
“……!”
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黑袍人時,對方開口就是“小娃娃,你不記得我了吧”,他知道他小時候與焚寂有過一段難言的糾葛,具體卻記不清了,難道……當真是他忘了故人?蘇蘇只覺細思恐極,便不敢再往下想,反正想也無益。
“我實在不記得了。”蘇蘇無力的搖搖頭。
“照如今看來,你我焚寂恐怕相差甚大,我不敢妄自揣度,總之,下次如有機會見著那黑袍人,定不能放過他。”
蘇蘇點點頭,說:“我聽你的。”
“明日我去尋歐陽先生商議此事,恐怕歐陽先生另有安排,但我決心已定,你且放心。”屠蘇說著站了起來,雙手交叉擱在胸前。
“我當然信你。”
“既如此,你有傷在身,早些休息,我告辭了。”屠蘇僵硬地行了個禮,未等蘇蘇反應轉身就離開了。
蘇蘇看著房門關上,心裡一陣空落落的,是不是他那話說的太突然了?屠蘇這樣嚴謹的人多少不太愛聽那麼長一段廢話吧?可是不說,他光是憋著心裡就要憋出內傷了,現在身上寒氣侵蝕比剛剛要好了點,幸好少恭的藥真的有用,改天他得上門謝謝他去。
蘇蘇窩緊了棉被,想了一想,沒有吹滅蠟燭,反正冷成這樣他也睡不著,於是就這樣接著蠟燭搖曳的火光望著天花板發呆。
直到敲門聲響起,他突然被拉回現實,就掙扎著坐起來說:“進來。”
推開門的卻是屠蘇,他抱著一大團什麼東西擠進房間,順腳帶上了門。
蘇蘇看清楚了,他懷裡那一大團東西就是被褥。
蘇蘇瞪圓了眼睛看著屠蘇一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