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關切,先聲奪人道:“薇乃是青草一株,如何做得姐姐的封號呢?還請皇上三思!”
太后眸子驀然一轉,笑道:“哪有那麼多窮講究,便依皇上的!就封薇夫人!”又刻意對皇后道:“太皇太后適才也說過,無須讓薇夫人料理六宮事宜,以後便讓珍昭儀跟著和妃多學著點,也懂得眉高眼低。”
皇后並和妃喏了,眾人雖明白太后欲抑先揚,也不敢不把戲做足,又一一朝我道賀。須臾歌舞又起,歡歌笑語不絕於耳,一杯接一杯的酒在我面前的琥珀杯裡滿斟,到最後我不得不悄悄傾倒於坐席的毯子上。
玉真早由乳孃和錦心抱回慕華館了,我託詞要回去照顧,悄悄離了酒至半酣的人群。
走到文德殿外的迴廊上,冷風一吹,才憶起大氅丟在了正殿。嫣尋讓我等在原地,自己轉回正殿去拿。我扶著雕龍大柱有些踉蹌,酒意突突的往上湧,因在拐角處,向外遠眺也看不到什麼守衛宮人,反倒滿目皆是的燈光透過厚密的松柏閃閃爍爍,越發覺得天旋地轉。
眼看著站立不穩,忽然有人將我穩穩扶住,手掌傳來的溫度透過不算厚的團錦琢花衣衫滲入肌膚,男子的氣息撲面而來。
我以為是蕭琮,藉著酒意依在他肩上,柔聲道:“好好的不在裡面,怎麼出來了?”
他不答,只輕拍我的背。
我憶起剛才所受的屈辱,刻意維持的死水無波掀起了滔天大浪,緊緊握了他的手苦笑:“你看見了,我也不知道究竟要如何才能討她歡心似乎無論我怎麼做她也不會笑一笑。我並不想這樣,我也想好好的,可是她總是不喜歡”
我喃喃的說著,話音剛落,自己忽然駭出一身冷汗。
蕭琮勤於行軍操練,手指與掌心交接的骨節處有四個繭,雖不至於硌手,也感覺得出。身後這個人的手細膩平滑,並沒有半點習武的痕跡。
他不是蕭琮!
我的酒意嚇醒了大半,猛力推開面前的男子,定睛一看,面前的人衣帶當風,儒雅斯文,不是國師又是誰呢!
我窘的手足無措,又憶起他在東秦至高無上的地位,忙勉力一福道:“嬪妾失儀冒犯國師,嬪妾還以為是皇上”
他神色淡漠,與我對比鮮明,“臣四十許人,若然生女只怕也與你年齡相當,薇夫人實在無需如此緊張惶恐。”
我只覺滿面火熱,窘迫的連話也說不出,恰好嫣尋取了大氅出來,見國師與我站於一處,頓時放慢了腳步,輕聲喚道:“娘娘”
我如得了大赦,踉蹌的撲過去,嫣尋扶住我,屈膝道:“奴婢見過國師。”
國師並不看我們,只道:“去吧。”
跌跌撞撞朝花廳而去,我臉色蒼白難看,嫣尋忙不迭把手中的大氅披在我身上,道:“都是奴婢不好,來去耽擱了時間。”
我酒興發作,只覺渾身無力,加之在國師面前吐露了幾句真話,又羞又怕,一來自己酒後失於輕浮,二來擔心他原原本本告訴太后,不由自主便有些失魂落魄。
嫣尋碰到我的手有顫抖的冷,發急道:“娘娘不要緊吧?”我勉力搖頭,扶著她的胳膊慢慢往外走,偶一回頭,那抹蕭肅的身影仍在原地,負手而立,蒼巖若松。
第八十章 寒鴉棲復驚
回到慕華館,後背已覺溼黏黏一片,顧不得館中眾人的朝賀,草草沐浴罷,一夜酒酣沉夢。
醒來天光大亮,各種賞賜陸續送到,竟似流水般呈上,擺滿了外殿。
我斜倚在榻,懶得不想起,錦心焚了一爐香,半跪在榻前的矮腳蹬上,喜滋滋道:“今兒一早宮裡都傳遍了,小姐封為夫人,這可是無上的榮耀!”
嫣尋端來漱口溫水道:“自皇上七歲登基,夫人位一直懸空,如今也有一十八年了,昨日封夫人位,在宮裡還是破題第一遭兒呢。”
我用青鹽漱了口,小口啜飲著蜂蜜水,平靜道:“樂成殿那邊怎麼樣了?”
嫣尋上前低聲回道:“說是也沒什麼特別的動靜,就是後半夜因為四皇子哭的厲害狠狠責打了乳孃和伺候的宮人。”
一抹笑意在臉頰浮現,我道:“難怪,憋得難受,也得讓人家有個撒氣的由頭。”
錦心道:“千算萬算,娘娘現在依然高她一頭,可見老天是有眼的!”
我怫然道:“你只現在知道高興榮耀,我想起來卻覺得一陣陣後怕。若是她做了昭儀而我仍是婕妤,你們覺得以劉娉的性格會輕易放過我嗎?她雖然表面嫻靜溫婉,實際卻並非善罷甘休的人!”
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