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顧不得什麼體面矜持,拖起裙角便沒命的朝山坡上跑去,只想著趕緊跑到哪個廳裡,讓家將幫著驅趕。
突然前面甬道上閃出兩個人來,像是剛從曲廊繞出來。我收不住腳步,整個人便沒頭沒腦的衝進了前面那人的懷裡。但旋即我又被整個的拎了起來,一張似曾相識的臉逐漸定格,“你是什麼人?”
“飛廉!不可無禮,快放她下來。”,另一個男子的聲音緩緩響起,那名喚飛廉的武將極聽從命令,我又咻的一聲踩到了地面。初蕊氣喘吁吁的跟上來,見飛廉仍單手封著我的領口,便漲紅了小臉指著飛廉道:“放肆!你是哪房的家將?居然敢對四小姐無禮!還不鬆手!”
飛廉白了她一眼,他身後的男子發話了:“這位姑娘說的沒錯,你還不鬆手,等著挨軍法麼?”飛廉聞言,便鬆開手去,初蕊忙上前給我整理領口胸前揉皺的衣服,我一得自由,這才收拾起慌亂的心情,仔細看著眼前二人。
那飛廉二十來歲,著一身嶄新錚亮的明光鎧甲,佩劍束髮戴冠,長身玉立,英姿勃發。身後的男子年紀大些,也不過四十出頭,不知是不是眼誤,我居然覺得他的眉眼和二哥有幾分相似。他穿著魚肚白的袍子,鵝黃色的偏衫,又披著一件四圍龍錦綢的披風,腰間一條五指闊的玲瓏玉帶,鞋面上繡著二龍戲珠。束髮未戴冠,卻顯得格外清雅疏狂,意氣飛揚。
初蕊手忙腳亂的拾掇著我,忍不住道:“這是怎麼說的,自己家裡反而被欺負了,我必定要回老爺去!”我見眼前男子打扮與眾人不同,周身衣飾用料均極其華貴珍稀,想必不是皇親就是國戚,否則誰有膽子把鵝黃金龍穿在明面上?便壓低聲囑咐道:“別白話了,這人來頭不小。”
她性子單純,向來又極護著我,當下只梗著脖子道:“任他是誰,都沒有客人反欺負主人的理兒!”,飛廉聽見,也冷聲道:“她冒冒失失撞了來,誰知道是大家小姐?別說是我,換了別人,同樣當她是刺客!”
初蕊火冒三丈,還要理論,我一把扯住,對面前中年男子微福身道:“雖不知這位大人名姓,但大人即賞臉來到我家府上,就是給闔家增光。小女子今天失儀,情非得已,還望大人海涵!”他上下打量我一番,微微笑道:“無礙。”
我站直身,又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著,嫣然道:“今日妹妹及笄之禮,花廳待客,小女子先行一步,望大人見諒。”,他饒有興趣的注視著我,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在下也是為此而來,小姐若是不嫌棄,我等可否與小姐同行?”
他本是客,不識路理所當然。此刻我若是說不行,豈非不近人情?
同行路上,飛廉和初蕊在後面嘀嘀咕咕,不消說是在鬥嘴。我與那男子客氣寒暄了幾句,倒是沒什麼別話。眼看花廳在前,三娘正站在外面安置賓客。她原是大家裡出來的,認識的人多,又曾入宮封貴人,交際手腕自然比二孃高明,父親也樂得把這些事交給她,自己享清淨。
三娘不經意間看到我,眼睛頓時一亮,滿臉笑意的快步迎了過來。我看著她臉上毫不做假的笑容和瑩瑩發亮的眼眸,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起來,什麼時候三娘對我有了這等熱情?我竟一點也不知道。她還沒走近,便盈盈福身,口呼:“國師法駕,妾身迎接來遲,望國師贖罪!”
原是我會錯了意,她哪裡是來接我的,明明是來拜見國師的。思及此,我心裡猛然一驚,本來猜到身旁人地位不低,沒想到竟然是國師!我原以為,既為國師,德高望重,權傾朝野,必定是一位花甲老人,萬萬沒想到,竟會是這位儀態飄逸的中年男子!
他向前幾步,攙起三娘道:“裴夫人無須多禮!”,其他人見了,便都簇擁了過來,作揖的作揖,拜倒的拜倒,國師一時風頭無兩。父親也來見了大禮,將其引為上賓,我冷眼觀察,自國師露面後,三娘一直伺候在身側,反倒主動把父親扔給了二孃,這並不像她素日裡爭強好勝的性子。
須臾開宴,流水般的山珍海味依次呈上,眾人先給國師敬茶,又給父親敬酒,席間溜鬚拍馬之輩甚多,吃飯是其次,吹捧得國師與父親格外高興才是正理。我偷眼瞧二哥,他一臉厭棄鄙夷兼煩躁之色,也不知道又是誰捅了馬蜂窩。
須臾飯罷,眾人又簇擁著國師和父親去往正廳。只見媜兒一身紅色金羅蹙鸞華服,顯得花團錦簇,嬌豔異常。頭上的飾物一樣也無,早已經跪在正廳候著了。嬸孃、國師並父親、三娘坐在上方,媜兒跪著一一敬茶。等撤下茶盞,嬸孃起身散開媜兒慣常梳的雙環髻,綰綰直上盤成凌雲髻。三娘鄭重的開啟雕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