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飛頓了頓,動作緩慢地比劃了幾個動作——
【我們以多欺少,已經輸了。】
“可是……”他們是邪魔外道……
【我們既然是正道,就更不能同他們一樣。】
那日笑儒平將那副梅花圖晾乾之後,就將之拋入漱玉齋雜亂不堪的眾多畫稿中:
“總之,當日若是上官洪和徐衛商遇上蕭廖二人,定然不會如此輕易放過。”
“笑谷主的意思是……”徵千秋不知從哪裡弄來一把金面摺扇,搖動之間光影迷亂,他瞥了一眼混入雜物中的殘梅畫稿,可惜地咂麼咂麼嘴,“上官恪卿和徐飛用心不專?”
“不,只是他們,太年輕了……”
年輕方恃才傲物,未免輕敵;
年輕方注重表面的東西,不明白真正對敵時不僅功力,拼死的狠勁也是制敵的關鍵;
年輕便把名門正派的虛頭看得分外單純,不明白黑道白道,不過是一枚銅板的兩面而已……
所以他說,若是上官洪河徐衛商在,定然不同……
“那怎麼辦?我們就這麼把他們放了?我們的兄弟不是白傷了?!”上官恪卿氣得跳腳。
徐飛皺眉,看了看散落一地的“鎖龍繩”,伸手摸向腰間的竹筒——
【不,還是有辦法的……】
“哈哈哈,”背過徵千秋黏膩的目光,笑儒平朗聲長笑,一向清淡的面容竟也染上幾分得色,“總算那兩個孩子還不算笨……”
不,或許我應該說,不算太“正義”嗎?
他生未可知 第二卷 何處是心鄉 第五十一回 纏思意
章節字數:2482 更新時間:09…05…30 20:08
蕭紅樓和廖碧城並未走太遠。
不是因為廖碧城傷重,也不是因為蕭紅樓力有不繼,而是,一簇灰白的光束在他們身後悠悠然升起,爆出一朵亮銀色的火花,碎銀如落花般飄然而下,映亮了平明時分不甚明亮的天空。
聲音不大,在空曠的山谷裡卻好似驚雷,炸開一壁清輝。
蕭紅樓停住腳步,長眉緊蹙,雙臂不由加了幾分力道。
廖碧城伸手點了幾處止血的穴道——所幸腰間的傷口未傷及要害,止血之後已經開始結痂——嘆息道:“放我下來。”
蕭紅樓一頓。
“放我下來。”
“若我說不呢?”
“呵,蕭樓主說什麼?”廖碧城抬頭看他,“碧城沒聽明白。”
蕭紅樓皺眉,聲音森寒,“不要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
“是,樓主之命,廖碧城自當遵從。”
“你!”
“你是想說,”廖碧城挑眉,“你在擔心?在後悔?”
蕭紅樓側過目光,明知避無可避卻仍在逃離,“後悔?你在說笑嗎?”
“廖碧城從不說笑,”廖碧城神色一厲,聲音有如利劍,一字一傷——
“蕭紅樓,我不管你究竟有什麼未竟之業,更不問你此行的目的,我只是想告訴你——你不是一個人。”
“無憂、無怖、無名還在等你的命令,婉兒、菁兒還在等你回去,摘星樓成千上萬樓眾此時群龍無首!”
“四方海閣一戰,無字、月兒……甚至宣兒,至今生死未卜……”
“縱然你運籌帷幄算無遺策,可是一將功成枯萬骨,帝王座下荒冢山,你蕭紅樓縱然以此役成就一人之威又如何!”
“你可知此行你要付出多少代價,你會付出多少代價,你能付出多少代價?!你死不過是一人,他們又何其無辜!”
“蕭紅樓,記住,我護你不是為了你一人,而是,呃……”
傷口驀地一痛,廖碧城話未說完,身子禁不住顫了一下。
蕭紅樓卻茫然未覺,避著廖碧城目光的視線不知投在何處,似乎是山,似乎是雲,又似乎是晨曦後面那片更為湛藍的天,然,天只有一點。
廖碧城緊鎖雙眉——他不怕死,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將生死置之度外,生命不過是為完成使命而擁有的過程,活著只是為了活著。
別人的性命他也從未有怎樣的在乎。他不是神,沒有泛愛之心;也不是當世梟雄,彈指間化千萬人命為飛灰。他的心很小,能牽絆住心緒的不過是自己在乎的幾個人,為了他們他甘願現出生命,即便葬盡天下也在所不惜。
他不是眾人口中傳說的頂天立地的正義之士,從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