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嫣在一旁見了,忙嬉笑著上前輕輕拍著殷熙平的後背替他順氣。“國公爺莫惱,為了這樣的小人氣壞了身子不值得。她吵鬧便說明她不懂事,嫁進咱們國公府也必定是要出許多錯處的。日後咱們不需要寧遠侯府的時候,便尋個由頭讓她暴斃,再替六爺尋個好親事,豈不更好?”
這般陰狠的話,林嫣也說得出來?殷熙平心中微微覺得異樣,可顧三姑娘這般給她榮國府沒臉,他也在氣頭上,聽了這話,倒也覺得解氣。憤恨道,“她也不想嫁,便非得讓她嫁過來。”
“國公爺手握重兵,如今寧遠侯府還不是巴不得的和國公爺聯姻?”林嫣笑嘻嘻的坐在殷熙平的身邊,臉上露出一絲諂媚神色。“八王爺倒了,如今生下四王爺。他是婢生的,聖上如何能抬舉他。如今太子越發的不得聖上的信任了,十三王爺必定有朝一日能夠榮登大寶。”
顧長平聽了林嫣的話,深潭般的雙眸犀利的瞥向她。“女子不議朝政,從前你大堂姐沒教過你嗎?”
又拿林姝說事,林嫣心中厭惡。無論她如何造謠林姝的種種不是,搬出她和太子的那段隱秘戀情噁心殷熙平。殷熙平似乎都不能恨林姝,反倒是越發的厭惡起太子來。
殷熙平自認為自己是真心愛慕林姝的,如今她已經入土為安,過去她到底心裡是誰已經不重要了。畢竟她嫁給自己為妻,兢兢業業十年,處處為榮國公府打算。殷熙平明白林姝的為人,她是真心喜歡李瑾之的,但是她是個忠貞的女子,既然嫁給自己了,就斷然不會同李瑾之有肌膚之親。更不可能為李瑾之生下孩子。
林姝是何等聰明的人,她如何不會知道紙裡包不住火的道理。若興哥兒真的是太子李瑾之的血脈,太子必定會想方設法奪走兒子的,沒有哪個男人會受得了自己的兒子叫另一個男人父親。哪怕是性子軟善好拿捏,處處都要禮讓的李瑾之。若當真有朝一日榮國公府知道了興哥兒非是殷氏血脈,這孩子便會被殷氏厭惡,沒有父族的支撐,他在這個世界是寸步難行的。
林姝不會讓自己的孩子陷入這樣的困境。
初初聽到林嫣挑撥的時候,他一時不冷靜,瘋了半日。後來冷靜下來,越發覺得林嫣的不是。且林姝臨終前,要自己替她報仇,能讓林姝毫無防備的人只有林嫣。
殷熙平不免有些懷疑林嫣,雖同她還是夫妻和睦的樣子,卻不過是貌合神離。
如今聽她議論朝政,他便更加篤定了,這個女人的心很大,會是個禍根。
林嫣不知殷熙平心中所想,只一味的憤恨不平。林姝曾許多次私下裡同殷熙平討論朝政,她睡在次間偷偷聽到過的。林姝說得,她憑什麼說不得?
雖心中不服,但她即刻便做出一副做低伏小的樣子來。道,“妾身失德了,國公爺息怒。”
殷熙平本就心情不好,如今妻子又妄圖議論朝政。他越發的覺得鬱悶,索性起身,道,“我今日去別處安置。”
語畢不等林嫣反應,便拂袖向外走去。
夜裡露重,殷熙平出門不禁打了一劑寒戰。抬頭望向空中皓月,忽而很想念林姝。
若是她在,遇到顧三姑娘拒婚這樣令國公府顏面掃地的事情。她一定會第一時間想到辦法,讓顧府乖乖的將姑娘送過來,還全了榮國府的面子,絕對不會像林嫣這樣。
只知道說些好聽的話,不知道自己的本分是替丈夫分憂管理內宅,而是自作聰明的妄論朝政。
想到林姝,殷熙平便想到了懷瑜。雖她這個名字,的確讓他有些忌諱。但林姝自小便喜歡玉,且幼時同殷熙平在一起玩的時候,還因為十分喜歡殷熙平腰間的玉佩,根本不顧及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之說,霸道的搶走了,還硬說是先生考校學問時殷熙平輸了,作為賭注給她的。
懷瑜自小就跟在林姝身邊,自小就是這個名字。若說懷念李瑾之也只能是在嫁給殷熙平之後,所以當初林嫣的那番說辭其實漏洞百出。
殷熙平陰霾多日的心頓時晴朗起來,腳下的步伐也不禁輕快起來。
殷熙平進門,似乎讓懷瑜有些吃驚。一瞬間的愣怔後,忙給殷熙平行了禮。
又吩咐人將夫人林嫣白日裡送來的東西熱一熱拿來跟國公爺分享,兩人有說有笑的很是愜意。
可就在快要就寢時,懷瑜忽然大叫腹痛,臉色蒼白如紙,額頭更有大滴汗珠滾落。殷熙平叫請太醫來瞧,懷瑜卻慌張的去看自己的裙襬,那赫然的血色在裙邊綻放猶如妖冶花朵。
殷熙平頓時腦子一片空白,他又要失去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