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她:“你來這裡有一年多了?”
她用力的揉搓著盆裡的衣服,象嘆氣似的說:“家裡男人死了。只剩一個半癱的婆婆,不出來做工,都得餓死。”
“工錢夠你養活婆婆嗎?”
她頭也不抬的說:“就我們兩個人,手裡緊一點,夠了。”
我又問她:“你怎麼知道你們老闆娘跟人跑了?”
她停下了手裡的活,抬頭看著我說:“那個嚴老闆臨走的前一天晚上把老闆娘堵在房門口說他在兆郡的富連客棧等著她。我親耳聽到的。”她看我沒有出聲,接著說:“老闆前日回田莊上去看望他老孃,今天一早回來房門就從裡面插著,他還以為老闆娘不舒服,就沒有叫門。結果等客人們都下樓來吃早飯了,還不見她出來,這才上去叫門,結果叫也叫不開,等於師傅撞開了門,才看見人早都沒了。”
我幫她把水桶提了過來,“你們老闆娘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嘆了口氣:“這怎麼說呢?人年輕,長的好,手也靈巧。”
“你們老闆對自己媳婦好不好?”
她瞟了我一眼:“老闆這人脾氣是不太好。但是一個男人家,肯養家,也不在外面拈花惹草,女人家也就該知足了。”
我再幫她提了一桶水,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們發現老闆娘跑了,去追了嗎?”
她搖頭:“嚴老闆可是大老闆,商隊裡養著打手呢,追也追不回來。”
我提醒她一句:“自己追不回來,怎麼不找官府?”
她嘆了口氣,“家醜不可外揚呀,男人都是要面子的。”
前面大堂裡有人喊她,她匆忙答應了一聲就過去了。
我順著井臺走回到了臥房的窗下,從二樓到地面雖然並不高,但是對於一個普通女子來說,也是挺有難度的事,尤其是在夜裡。想起畫像上那個清秀的女子,覺得她實在不象這麼作風潑辣的人。
再從角門出去,外面僻靜的弄堂裡幾個孩子正在蹦蹦跳跳的玩扔石子的遊戲,看見我出來都停下來看我。這條弄堂只有一個出口,通往前面的照林大街。
繞回客棧前門的時候,陳戰正牽著兩匹馬等我。
回刑部的路上,我把王嬸子的話告訴了他,他說:“就這樣,派人追到兆郡堵住這姓嚴的皮貨商,另外還得多派些人手在這附近查一查,她出來只有這麼一條路,總會有人看見吧?”
說完這些,自己又搖著頭嘆了口氣:“我看這婆娘十有八九是跑了。”
從後門溜出來的時候,半輪月亮正好升到頭頂。
明韶就踩著這淡淡的月光,低著頭來回踱步。他身上穿著淺色的長袍,在朦朧的月光下整個人都好象散發著若有若無的暈光。聽見關門的聲音,他抬起頭來微微一笑,衝著我伸開了手臂。
夜色也因為他這一笑變得溫柔了起來,我的心跳又開始不規律了。
靠進他的懷裡,情不自禁的先嘆了口氣:“有沒有想我?”
明韶笑了:“如果我說沒有,你會怎麼樣?”
我閉著眼睛想了想,說:“那咱們就扯平了。因為我也沒有想你。”
明韶俯下身,在我耳朵上輕輕咬了一口。沒等他抬起頭,我已經夠上了他的脖子,用力的吻上了他的嘴唇。
意猶未盡。
再吻回去。明韶的嘴唇涼絲絲的,很軟,讓人咬上去就捨不得放開。
遠處有腳步聲朝這個方向走過來,我迅速的從他懷裡跳了出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袍,為了出行方便,我今天穿的可是敏之的一件舊袍子。讓人看見兩個大男人深更半夜的在大街上親熱實在是不象話。
“走吧,”我拉起他的手搖了兩搖:“我請你去個好地方喝酒。”
沒想到的是,君悅這個小店到了晚上生意還挺興隆。
我拉著明韶找了個角落的座位坐下來。不知道是因為我換了男裝,還是因為明韶實在太引人注意,石頭居然沒有騰出空來仔細打量我。
我們要了幾樣小菜和一罈梅子酒。石頭把酒菜送上來的時候,明韶按照我教他的話問石頭:“聽說你們這裡住著一位義學的先生?”
石頭連忙點頭:“對,王先生就住在樓上。”
明韶遞個他一塊碎銀子,客氣的說:“在下想了解一些關於義學的情況,不知道能不能請這位王先生下來一敘?”
石頭收了碎銀子,連聲答應的去了。
我趕緊帶著討好的笑容給明韶斟酒,梅子酒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