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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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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這樣,娜坦還時不時地找茬兒跟她鬧一通呢。她們自然也象兩口子那樣過著,同桌吃飯,同床睡覺。晚上,她們在床前拉一條布簾兒,倆人在裡面鬧得熱火朝天,壓得床鋪“吱吱吜吜〃直叫喚,全宿舍都聽得見。大家都知道這回事。

勞改營的頭兒們也不管她倆,因為寧卡是這兒的縫紉能手——她踩縫紉機出的活兒一個頂倆;另外,娜坦是縫紉機修理工,這兒沒她還玩不轉。要說幹活還非這些搞同性戀的不可,所以頭兒們對她們的事兒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她們的身份證上畫了一條藍槓兒,意思是說“此人犯了被禁止的同性戀”,這就完了。沒人再去讓她們檢討、接受再教育什麼的。反倒是那些“男角兒”們四處稱王稱霸,拉人下水。你要繞勞改營轉上一圈,只要看到犯人的班組長什麼的,嘿,她不是“男角兒”就是“媳婦兒”。就連我們分隊的女隊長、女幹部們,一在這地方幹久了,也都染上了這種毛病,因為她們的男人都受不了她們的法西斯作風,跟她們離了;她們沒辦法,只好轉向“女人的愛”。

現在就說說娜坦和寧卡這親密的一對兒。我們那塊兒從少年組撥過來一個叫茜甘的姑娘,她是個“男角兒”。茜甘個子很小,像個小黑家雀似的,要說起幹那事來那可真是把好手。她一個一個地把這一片兒的“媳婦兒”都搞了一遍,就只有寧卡她還沒得手。這對茜甘可真是當頭一棒:她發狠一定要把寧卡弄到手,這樣就成了全營最有本事的“男角兒”了。

她老去跟寧卡套近乎,可寧卡根本不吃她這一套,還嚇唬她說要告訴娜坦。那個娜坦有兩個茜甘那麼大的塊頭,虎背熊腰的跟漢子一樣。她自打15歲起就充起“男角兒”來,是14歲進的勞改營,現在早已正兒八經的男人模樣了。胸那兒一點也不鼓,可瞧她那副肩膀——我的老天。

這個茜甘老想把寧卡和娜坦拆散;我們那兒還沒人幹過這種缺德事兒呢。娜坦真的像丈夫一樣疼愛寧卡,老給她買些小禮物,象紗巾啦,手絹啦,乳罩什麼的。寧卡脖子上總繫著一條娜坦送的藍絲巾,鮮亮得很,只要一進縫紉組,馬上就會看到那條顯眼的藍絲巾,就好像野地裡開著一朵野菊花。一天,寧卡找不見那條絲巾了。她哪兒都翻遍了,可就是沒有。

唉,也許是別人偷走了,她想。那正是11月7日的前一天,第二天就是十月革命紀念日了,所以那天有個晚會,最後還要跳舞。勞改營里人人都梳妝打扮,準備晚會上出出風頭。

寧卡換了一條紅圍巾。娜坦看見了,問她:“你怎麼不繫那條藍的呢?”

寧卡本來可以直說,但她怕娜坦罵她對她送的東西不珍惜,於是就撒了個謊:“每天勞動時都繫著它,我有點膩了。

今兒過節,我想繫條紅的。“

勞改營所有的人都湧進俱樂部。我們坐在那兒等著節目開演。可政工幹部上去了,給大家講起政治課來。真煩人。全是些政治口號。可我們還得先過這一關。然後上去的是勞改營合唱團,搬著長板凳在臺上擺了兩排,爬到凳子上站著唱起“布痕瓦爾德警鐘”來。還記得歌詞嗎?

起來,全世界的人們,布痕瓦爾德的警鐘已經敲響。

勞改營里人人都喜歡這首歌。頭兒們也喜歡,因為這是一首政治歌曲。她們正唱著“起來,全世界的人們”時,大家突然看見娜坦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往前探著身子盯著臺上的領唱。領唱是茜甘,脖子上繫著寧卡的藍絲巾。好像是告訴全營的人:看到了吧,我把她也弄到手了。娜坦一把抓住寧卡的胳臂,咬著牙低聲說:“出來。”

寧卡馬上就哭了起來,死也不肯站起來,營裡的頭兒們和犯人都回頭看她們。娜坦氣得臉色煞白,不肯讓步:“你給我出來,小娼婦。”

寧卡只好跟她出去了。有人說一句:“咱們去看看吧,娜坦會宰了她的。”

可別的人都說:“管她們呢。又不是咱們的事兒,這種家庭糾紛還是少插手為好。”

還真是這麼回事兒,那兒的人都不愛管閒事。於是我們就接著看節目。節目演完了,跳舞之前有個休息時間,我們就到外邊抽口煙,活動活動。誰知全營就跟炸了窩似的,衛兵們跑來跑去,還喊著什麼。醫院門口圍了一群人。原來娜坦為了絲巾的事兒捅了寧卡一刀。娜坦已經給抓起來關進隔離室,不然她還會把茜甘也捅一刀。

寧卡活了過來,大夫給她把刀口縫上了。茜甘明白事情對她很不利,因為娜坦過15天就會被放出來,等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後,還會動刀子的。於是茜甘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