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被綁在刑架上,一人負手走到我跟前,衣冠楚楚,眉眼陰鬱,正是京城總管張躍新。
“臭丫頭,京城天牢的刑具滋味如何?真沒想到,你跟你那死鬼老爹一樣,骨頭硬得很。你若再不交代證據藏在何處,恐怕就要像他一樣把小命交代在這裡了。”
我偏過頭劇烈地咳嗽起來,胸腔裡似有一股腥甜漸漸升起,我憋足氣,將一口血悉數噴到了他的臉上。我望著他形容狼狽的模樣,心中竟是前所未有的暢快,不由吃吃地笑了起來。
“我還是那句話,見不到皇上,我什麼都不會說的……我既然敢來京城告狀,就沒打算活著回去。我知道,你想拿到證據向皇后邀功對不對……呵,你想錯了,除了我之外,沒人知道證據藏在哪裡……即便你找到證據,也無法開啟……呵哈哈哈哈……”話雖說得虛弱而破碎,語意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張躍新錯愕地抹了把臉,瞬間惱羞成怒,顫抖地手指著我:“打,給我往死裡打!”
皮鞭如雨點般落在身上,我咬牙生受著。其實,對於鞭刑我早已沒有太大的感覺,比這痛苦千倍萬倍的刑罰我都熬過來了,夾板、老虎凳、浸豬籠……一隻手都數不過來,挨兩下鞭子根本算不得什麼。
眼前的張躍新出現了重影,視線再次變得模糊起來,繼而感官也跟著變淡,只有啪啪地抽打聲,一聲一聲,分外清晰。
就這麼死了,好像有點不甘心呢……爹,娘,女兒沒用,終究沒能幫你們洗刷冤屈,不過也好,至少我們一家人可以團聚了。
爹孃,你們且在地府等等我,不會太久……
就在我以為自己真的要命喪於此時,驀然間,一道陌生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既輕柔又沉穩,彷彿遠在天邊,又彷彿近在眼前。
其音清越,若環佩叮咚而鳴。應當是個極年輕的男子。
他說:“這女子所犯何罪?為何動用私刑?”
張躍新頓時惶恐地拜倒在地,連連叩首,嘴巴不停地張闔。但他究竟說了什麼,我聽不分明。
過了不多久,我被人從刑架上放了下來,奈何我當時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連呼吸都困難,更別提站起來的力氣。剛一鬆綁,我便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地。
那人走近了幾步,一雙描金秀鳳的長靴映入眼簾,天青色的錦袍上,繡著四爪團龍和五彩祥雲的團。
我根本無力思考他究竟是誰,腦子裡只剩下那唯一的念頭。
我拼盡全力往前爬了爬,伸手攥住他的衣袍,氣若游絲道:“我是刑部尚書戚正坤的女兒,我要替我爹鳴冤……”
☆、第31章 金戈鐵馬,替誰爭天下(4)
伐宋之戰一路打得順風順水。
此次朝廷供派出水路軍共計三十萬,兵分四路進宮宋國。
首先,楊夙率領八萬水軍,從揚子江上游的永安城出發,三千艘戰艦齊發,來勢洶洶,直指宋國重鎮江夏城。
按照傅惟的部署,他的主要任務乃是聲東擊西,吸引下游火力。楊夙真是個妙人,賤主意一個接著一個。
宋國在上游兵力相對較弱,他在進攻時便故意搞大聲勢。每到一處,或者大張旗鼓地抓幾個俘虜帶走,或者派人趁夜偷點貓貓狗狗之類的,造成宋國民眾的極大恐慌。上游的地方官紛紛上書,極盡聲色地描繪齊軍的惡行,致使宋容書誤以為這便是我們的生力軍,匆忙派出五萬大軍抵抗。
楊夙也不跟宋軍正面對抗,有一下沒一下地跟他們打著游擊戰,拖延時間,給傅惟創造奇襲宋國都城建康的機會。兵書有云:“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宋軍將領被楊夙耍得團團轉,一時間,消極怠戰情緒濃厚。
其次,秦虎和劉恩分別率領五萬陸軍,從陸上行進,目標是建康周圍的江都城和晉陵城,以達到牽制和分散江南火力的目的。
最後,傅惟率領十二萬生力軍,直攻建康。
九月末,陸上的三路大軍陸續到達揚子江北岸,安營紮寨,準備渡江。大軍壓境,宋容書方才幡然醒悟,原來先前楊夙搞了那麼多噱頭都是幌子,大家都被他耍了。
然而,宋容書見傅惟久久沒有動作,以為他懼怕揚子江天險,不敢強行渡江,於是繼續沉緬聲色,極盡奢靡地為張貴妃籌辦壽宴,甚至還將駐守江州和京口的兩名皇子召回建康一起慶祝。此行為無異於自卸雙臂,再次印證了“不作死就不會死”這個真理。
十月伊始,三十萬大軍正式攻宋。
楊夙首先在揚子江上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