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鳴器響起,暫時時間到,陳將華扯掉肩膀上的毛巾,緩緩站起身來,伸出手把長長的劉海撥到一邊,咬著嘴唇死死地盯著另外一個半場的燕凌風,目光很複雜,仇恨裡面夾雜著嫉妒,陳將華的確有點嫉妒燕凌風,或者說是羨慕,因為在水雲一中他就是天,不管是教練還是隊友都能給與他百分之百的支援,這對於一個控球后衛來說,是一件再幸福不過的事情了。又聯想到自己,陳將華冷笑了一聲,眼睛裡面精光一閃,心裡面第一次有點後悔當初答應為番禺中學打球了。
緩緩走進賽場,陳將華突然有點懷念以前在街球場上的生活,那是一段無憂無慮的生活,那時候籃球是一種單純的享受。可是自從《紐約時報》報道了他之後,陳將華在聲名鵲起的同時,肩膀上也增加了很多沉甸甸的壓力。年少成名,想必有很多人羨慕他,可是隻有陳將華自己才知道,有的時候,能夠安安靜靜的打球是一件多麼開心的事情。
坦白講,陳將華不想輸,因為他知道,輸掉了這場比賽之後他就會從神壇跌落,這是一種很矛盾的想法,一邊為聲名所累,一邊卻要拼命追求更大的名氣。有些東西一旦拿在手裡,就不會在捨得拋棄,比如說“中國第一天才”這個榮譽。
陳將華生於1989年,燕凌風大他一歲,可以說他們兩個人是一代的球員,就好比03黃金一代的詹姆斯和安東尼,中國黃金一代的胡偉東和孫俊一樣,媒體為了吸引球迷的眼球,總是喜歡把兩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冠以“一生之敵”的名號。毫無疑問,燕凌風和陳將華也將會是中國籃壇新的“一生之敵”。
陳將華看著燕凌風,燕凌風也在看著陳將華,兩個人很有默契的對視了一眼,然後又在同一時間轉過了頭去,競爭帶來壓力,壓力產生動力。陳將華不知道燕凌風有沒有這樣的想法,但是他,這一刻渾身上下卻充滿了能量,擊敗燕凌風的渴望,捍衛“中國第一天才”的榮光,讓他不得不全力以赴,哪怕打落了牙齒打斷了腿他都要堅持著打下去,直到燕凌風首先倒下的那一刻。
比賽重新開始,陳將華接過了陳建斌的邊線發球,然後不等隊友落位就是一個加速變向過人,教練的部署早已經被他拋到了腦後,他是一個組織後衛不假,但戰術是死的,人是活的,一個出色的組織後衛必須要具備臨機應變的能力。這個時候,水雲一中立足未穩,防守陣線也沒有組織起來,這個時候,不正是長驅直入直搗黃龍的好機會麼?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陳將華的打算是好的,但是他卻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上一場比賽,燕凌風面對他這種不講理的突破方式無計可施,但是今天的燕凌風已經不是昔日的吳下阿蒙了。昨天回到賓館之後,他躺在床上苦思冥想了半天,終於想出了一個剋制陳將華的好辦法,陳將華的速度無解,但是這並不代表他的突破也無解。陳將華的突破動作很隱蔽,燕凌風也沒有辦法透過他的肩膀晃動來判斷他的突破方向,或者說就算他做出了準確的判斷也不一定能夠來得及擋過去。
但是燕凌風卻完全可以透過觀察陳將華的眼睛來判斷他的突破方向,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假動作可以騙人,但是眼睛卻是不能夠騙人的。陳將華額前的劉海很長,他的眼睛也不大,但這都不是問題,燕凌風的觀察能力向來都很強。所以在陳將華突破之前,燕凌風已經堅定地移動腳步擋了過去。
開弓沒有回頭箭,陳將華已經蓄滿了全身的能量,意識到他的突破方向已經被燕凌風識破之後,他想要再度變向或者撤回腳步來已經來不及了。只聽到“嘭”的一聲悶響,兩個人同時摔倒在地,就像是死要錢的吝嗇鬼一般,陳將華重重地摔在地板上,懷裡卻仍然緊緊地抱著籃球。
“嘟”的一聲哨響,主裁判吳波濤猶豫了一下,還是指了指燕凌風,然後轉身向技術臺做出了阻擋犯規的手勢。
燕凌風默默地站起身來,拍了拍雙手,並沒有爭辯什麼。陳將華也沒有得了便宜賣乖,或許觀眾甚至裁判都沒有看清楚剛才電光火石之間發生的情況,因此也只有他們兩個人明白,這,是一個誤判!
燕凌風不爭辯,不代表他的隊友會乖乖認罰,吳鳳濤的眼神何等犀利,再加上他剛才所佔的位置又極好,因此他雖然不能百分百確定燕凌風在陳將華突破之前已經站住了雙腳,但仍然一臉委屈地撲向了裁判,攤開雙手抗議道:“裁判,這明明是一個帶球撞人啊,我發誓我的隊友在對手突破之前就已經站住了!”
這已經是這場比賽吳鳳濤第二次找這個有可能五百年前是一家的本家大叔抗議了,他心裡很清楚,抗議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