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自認還是拿捏得住的,何況再怎麼說那肚子裡的畢竟是賈家的骨血。寶玉如今又那樣地痴怔著。好歹給賈家留個根吧。不然,日後自己如何與賈政交待?如何與賈家列祖列宗交待?
於是,王夫人啜了口茶道:“起來吧,你也別跪著了。畢竟有了身子。”襲人聽得此話,大喜,忙不迭地謝了王夫人,知道自己的這條賤命算是保住了。卻不敢馬上起來,仍低頭跪在地上。直到王夫人幾次三番地叫她起來,方好好地謝過。才站了起來。
王夫人道:“如今寶玉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還是不清不楚的。大夫請了無數,卻沒有一個敢下斷言說可以治的。不過是開一些安神的方子罷了。宮裡的王太醫都勞動了,也是束手無策。”襲人聽著,一顆心又沉了下去。
王夫人看著襲人臉上的變化,啜了口茶又道:“寶玉這樣子,我只怕也無法馬上給你一個說法。不如這樣子:等寶玉一有好轉,就抬了你姨娘的身份。你看如何?”襲人雖然不情願,卻也無可奈何。這時自然是寶玉最為重要。況且這事若是王夫人一味地認定是她勾引了寶玉,那隻怕連小命都不保,哪裡還奢望什麼姨娘的身份。於是,跪下規規矩矩地磕了三個響頭。謝了王夫人的恩典。
見襲人如此,王夫人方臉色稍霽。於是道:“這事是有些委屈你了,你暫且先忍耐這幾日。一俟寶玉好轉,我就回了老爺並老太太,給你開了臉,抬了你做寶玉的屋裡人。”
襲人聽說,忙跪下道:“奴婢不敢有絲毫怨言,奴婢謝過太太不怪罪之恩。只是奴婢想接了寶二爺仍回怡紅院養著。”襲人如今得了王夫人的承認,自然更加地對寶玉上心。
王夫人見了,自然也是滿意的。便道:“你如今也是有身子的人了。以後也別動不動就跪來跪去的了。你對寶玉上心,自然是好的。然而現如今你有了身子,寶玉又魔怔著,我自然不能將寶玉再交與你了。這前三個月哪,最是兇險,萬一出個什麼事,那可不是我願意見到的。如今你只養好身子就是,寶玉少不得我先費些力氣。”
襲人聽得王夫人如此說,也明白這樣才是最好的選擇。只得跪下謝過王夫人恩典,又道讓王夫人受累了。
折騰了這麼一早上,王夫人也著實乏了。何況這幾日因為這兩人的事,王夫人也沒怎麼休息好。見襲人如自己所願,應了此事。便揮揮手道:“你且回去安心養著吧,若要什麼儘管來找我就是。”襲人忙道了謝,又服侍王夫人躺下。方轉身離開。
想著這幾日的經歷,襲人恍然若再世為人一般。那日還想著一死了之呢,如今卻不僅肚子裡有了孩子,而且自己還貴為姨娘了。襲人心裡不禁有些小小的得意。自己謀劃這麼久,不就為了這個嗎?如今雖然沒有正式明瞭身份,不過是因為寶玉身子的原因。太 太認了,別人誰還敢說個不字?一時之間,襲人不自覺的挺直了腰桿,立馬覺得自己不再是奴才,而是變成了主子。就連來時覺得寒氣撲面的風如今都覺得和煦了起來。手覆上自己的小腹,想著那就是自己日後的依靠,不由得更加地放慢了腳步,拿出了姨娘和孕婦的款來了。幸虧此時來往的人不多,不然見到襲人這副樣子,只怕要驚得眼珠子掉出來了。
寶玉依舊把誰都當做黛玉,只傻傻地笑。王夫人心裡著急,卻又沒有什麼好辦法。幾位大夫的方子大同小異,不過是一些安神的藥罷了。都是吃了後寶玉整日安穩了些,只是吃了睡,睡了吃的。以前的靈動勁卻沒有了。王夫人略安了安心,至少不胡鬧了。不然這樣一個半大小夥子鬧起來,幾個力壯的婆子也是按不住的。
只是這痴傻卻著實讓人傷神,王夫人也知道寶玉這是心病。人說是心病還須心來醫,可這心病卻是無法達成啊。一時之間,王夫人也是一愁莫展。老太太著人拿了自己的名帖去城外大雄寶寺請鳩摩羅大師,誰知去的人回來卻說大師於年前就出外雲遊去了。竟是不在寺裡。王夫人急得要落下淚來了。怎麼就這麼不湊巧呢?難道,難道說寶玉命當如此?王夫人不敢再深想下去。
老太太見王夫人那樣,心裡就有些看不上。不過母子連心,也就沒說什麼。只道:“既如此,先捐500兩銀子給寺裡做香油錢。請寺裡的高僧在佛前好好地誦誦經,再拿了寶玉平日裡隨身帶著的那塊通靈寶玉在佛前供養一些時日。這些請寺裡安排吧。只是這事須得你親自跑一趟才顯得我們的誠意。”王夫人為了寶玉,有什麼不樂意的。雖然天氣尚冷,自然一迭聲地應了。並馬上地讓人回去準備了明日一早就往那大雄寶寺裡去。
王夫人沐浴淨身,第二日親解了寶玉脖子上的那